這兩個中原大國都意識到。
自己想要休養生息,恢複元氣。就不能讓李觀一夜休養生息。
這一幫年輕的勢力如果也休養生息的話,怕是陳國和應國半夜都要睡不好覺了。
而天下明智之士,都看出來,月餘前還打生打死的陳國和應國,竟然因為西域的秦武侯而再度締結了合約,應國收斂兵鋒和戒備,發展農業經濟,牽製嶽家軍。
而陳國則是空出手來,全力支援前線的魯有先。
本來平靜下來的波濤,再度因為一個人而攪動起來了,而破軍先生負責接過文鶴先生的計策,拂去其中過於狠厲,過於有傷天和的部分。
他伸出手指,道:「主公勿憂,吾有三策。」
破軍的軍略大勢,更為堂堂正正。
堂皇正大。
第一部分,圍而不攻,隻是兵戈齊盛,給鎮西關雄城之內帶來巨大壓迫,更遣後麵部隊,每日抵達之後,於夜間人噤聲,馬銜枚,折返數十裡外,蟄伏等待。
第二日的時候,則是金鼓齊鳴,旌旗鼓蕩,綿延十數裡而來,馬蹄聲,戰鼓聲,刀劍聲不絕於耳,在城中往外去看,則如同這西域聯軍,每日鼓噪,不斷有後續兵馬前來。
按著這每日來的數目,一日來數萬人。
第二日還是數萬人。
每日的戰旗各有不同。
第一天的時候,這些鎮西雄關的兵士們還可以輕鬆下來,覺得有此雄城,水潑不進,再加上陛下已派遣後續的支援抵達,這一次應該是穩著的。
第二日的時候,他們的笑容就有些難以維持住。
在第五日的時候,看著那綿延而來的軍勢,沒有人還能笑出來了,哪怕是平素最愛開玩笑的人,現在也是瞳孔劇震,臉色發白,有點膽顫。
照著這樣局勢。
恐怕最後會直接在這鎮西雄關之外,積蓄百萬大軍。
同時破軍對敵軍的軍心有一連套的計策準備。
每日極規律的增加行軍灶的覆蓋麵積,一開始是十餘裡內外有炊煙升起,每日往外麵擴散,時日之後,已經是二十餘裡範圍隱隱約約都可以看到旌旗,看到行軍灶炊煙。
直接就是百萬大軍級彆的威勢,任由誰人見到這衣服畫麵,也都能感覺到奏武侯不顧一切,一定要死磕了這該死的西域雄城的架勢。
隻是登上城牆往外看著,就讓膽子小的人腿腳都打顫了。
與此同時,之前文鶴滲透入內的商人們開始傳播消息。
其中宣揚的卻不是李觀一多強多強。
而是按照文鶴之前的吩咐,宣傳魯有先將軍多麼強大,在前幾年,秦武侯還隻是一介逃犯的時候,魯有先將軍,威風八麵,率領大軍,把那時的秦武侯追得極為狼狽,差一點死在魯有先將軍的兵鋒之下。
這往日恩怨一出,反倒是讓人心浮動起來
就在這計策推行之時,入夜,李觀一忽察覺到了一股氣息出現在了大營之中,其武功似極高,常人察覺不得,李觀一提了兵器,緩步而去。
陳文冕正在自己的營帳之中,擦拭雙刃長柄戰刀,忽而察覺有故意釋放的氣息,微微抬眸:
「是誰?」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了:
「許久不見,太子殿下,武功提升許多。」
「老夫,甚是欣慰啊。」
陳文冕神色微變,看到了一名老者出現在自己的營寨之中,其根基磅礴,隱隱然九重天之手段,正是那江州城當中,藏書閣中,陳國皇室兩大老祖之一。
陳文冕麵色微變。
「你?!!」
「天意叔祖」
那老者微笑起來,道:”太子殿下,還能夠稱呼老夫為一句叔祖,我很是欣慰,不過,可以把兵器放下了,老夫來此,不是為敵,隻是想有一句話,勸說太子殿下。」
他隻是輕踏前半步,身形縹緲,就按在了陳文冕的兵器上,把這兵器壓下來,陳文冕隻是二十歲,雖然一身兵家戰陣之上
磨礪出來的武功,但是如何能夠和這一百多歲功底,九重天的老怪相提並論。
隻此一下,被壓住兵器。
同宗同源的武功壓下,把這陳文冕壓得難以出招。
搶先壓製住陳文冕氣息,否則,一旦這年輕名將連接大軍,軍勢加持之下,就算是這老者以九重天之威,也很難鉗製一位率五萬一線兵團軍勢的名將。
陳文冕此刻沒能出手,仍舊冷靜,道:
「叔祖,這是何意?」
這老者笑道:「我尊奉陛下之命,前來這西域戰場,本來是打算見勢不好,將太子殿下帶回去,但是自始至終,不曾有過機會。」
陳文冕道:「薑素神兵兵鋒,確實難以做到。」
這老者不顧陳文冕溫和聲音裡麵帶著的譏嘲,隻是道:”薑素的武功,確實厲害,而且比起十幾年前更強,老夫獨自一個人,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陳文冕忽然變招,左手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柄短劍,朝著這老者腰腹部絞殺過去。老者的腳步一跨,左手壓下,卡住陳文冕的手腕:
”太子殿下,為何不等老夫說完?”
陳文冕冷聲道:「我不是什麼太子,我此刻是麒麟軍的戰將,你若不走,陳文冕認得你是叔祖,我手中的兵器可不認得!」
陳天意道:「麒麟軍的戰將?
「你當真以為,你叫李觀—一聲大哥,他就真的將你看做事兄弟嗎?你當真覺得,你在麒麟軍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嗎?!太子殿下,醒一醒吧。」
「不提李觀一根基不足,貪功冒進,就算是他當真是僥天之幸,真的取得了天下一角,有了霸主的功業,到時候,那也是他李家的天下,和你有什麼關係?!」
「李觀一能容你,李觀一的兒子可能容你?」
「他日,你這舊國殘黨,不還是要被清算?此刻天下,懸而未定,你手中有兵有將,不如反了他,撕裂他的陣線,幫助我大陳,度過這一次的危險難關!」
「到時候老夫親自帶著你,回去大陳江州城,扶你做那皇帝,也未嘗不可,到時候,你坐擁天下,不必現在,寄人籬下的強千百倍麼?!」
陳國宿老說出極有誘惑的話語,陳文冕似是沉默下來。
反抗的力氣也變弱了。
陳天意道:「這就對了,太子殿下,等到回我大陳之後,老夫一定站在你這裡的,無論如何,你也有我大陳皇室的血脈,在這大陳國中有天然繼承的法理,總比他日被清算的好。」
他緩緩鬆開了陳文冕的手掌,陳文冕手中的兵器落在地上。
陳天意精神放鬆一瞬。
忽然覺得寒光淩冽,脊骨發寒,猛然後撤,陳文冕手中握著了那把雙刃長柄戰刀,猛然朝著前麵劈砍,森然煞氣,神兵的兵戈猛烈湧動。
「陳鼎業,他害我母親,害我父親!」
「我母親因他而死,我父因他而離國,我恨不得,食他血肉,此刀要親自殺他,你這般人,怎敢來此,大放厥詞!!!”
陳文冕雙目泛紅,手中兵器抬起,陳天意瞳孔收縮,感知到了這把兵器上的威勢,這赫然是一柄完全臣服於陳文冕的神
兵!
神兵在這天下,也是極為稀少的存在,陳天意眼饞,卻隱隱約約,似乎在這把神兵之上,感知到了一股絕不是陳文冕可以散發出來的煞氣。
老者低語:「陳輔弼……」
「到死了,還在保護你的兒子麼?」
複又感覺到了這大軍之中,似有煞氣流轉,知道自己入內之後,恐是無法脫身,隻好道:
「無論如何,太子殿下,老夫所言,句句真實,我大陳的江山,難道還比不上在麒麟軍之中,一個不遠不近的將軍位置嗎?」
言罷也不再度多說,隻是身子一晃,施展陳國皇室頂尖的武功,已是脫身離開,在這大軍之中,施展身法,避開巡遊的騎兵,心中暗自思考,這秦武侯百萬軍勢,彙聚於一地。
「良言逆耳,太子可仔細想一想!」
難道當真有此般人馬?
還是說隻是虛張聲勢之計,且讓老夫看一看!
卻往前許久,感知放開,卻見那大軍後麵部分,皆是虛假,隻是個旌旗,行軍灶排布,並沒有營寨和兵馬,先是心中一喜,鬆了口氣,旋即歎服:
「奇哉,竟隻以旌旗,灶台,就晃動了我大軍的軍心。」
「如今城池當中,人心惶惶。」
「而他們付出的代價,竟然隻是些旗子?」「這是誰的計策,真天下奇才也!」
讚許聲音傳來:「是吧,我也如此覺得。」老者道:「是啊,果然如」
”!!!
陳天意瞳孔劇烈收縮,緩緩轉身,這九重天的陳國宗室宿老,看到月色之下,一名身穿甲胄,戰袍的男子踱步而出,十八九歲模樣,麒麟紋戰袍,墨玉簪束發。
老者低語:「奏武侯」殺意,陡然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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