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醉香樓中。小二剛一推門,榮親王那肥胖的身軀便急切地迎向蘇婉清。
目光落在她身後的兩幅畫卷上,“咦”了一聲,問道:“你爹今早不是已經給我送了一幅嗎?”
蘇婉清淺笑,卻並未言語,隻是盈盈請安。
惠和郡主如歡快的小鳥般蹦跳而來,“阿清,你就彆那些虛禮了,快給我們看看,這趙...文大家的三幅畫到底畫得什麼呀。”
站在郡主身後的魏大人一身官服,顯然是當值期間出來的,臉上露出一絲澀然的笑容。
很快,蘇婉清帶著的第一幅畫在他們麵前緩緩展開。
“天啊,這是什麼?”
惠和郡主立即捂嘴,驚呼出聲。
隻見畫中是一間昏暗的囚房,牆壁灰暗且斑駁,散發著陳舊腐朽的氣息。一個男子靜靜地坐在那裡,腳上沉重的腳鏈格外醒目,衣著破敗汙穢,滿是汙漬與褶皺,頭發淩亂不堪,如雜草般肆意散落著。
而在他的麵前,僅有一個簡單的書案,男子正全神貫注地作畫,手中的筆在紙上靈動地遊走,仿佛他的世界裡隻有這幅畫。
榮親王那肥胖的身軀微微前傾,眼睛瞪得溜圓,眉頭皺得像是被擰在了一起。
一旁的魏延輝臉上也有一絲動容。
蘇婉清的聲音悠悠響起:“這第三幅畫,文先生所畫的他被他的師父,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趙大家,囚禁於莊子裡的地下地牢之中。其在此間所過之日的情景,儘繪於此。”
言及此處,她微微抬眸,目光投向榮親王“王爺手中的《溪山牧童圖》,便是文先生於這般境遇之下所創作出來。”
惠和郡主柳眉倒豎,怒聲道:“怎會有如此壞的人?不行,我定要去告訴皇帝爺爺,把這個人抓起來。”
魏延輝看向蘇婉清,沉聲道:“蘇小姐可有什麼證據?”
蘇婉清輕輕搖頭,神色黯然道:“文先生已於七年前作古。我也是偶然間得知此事,並無證據。”
惠和郡主氣得跺了跺腳,嬌嗔道:“表哥,你難道還不相信阿清的話嗎?”
魏延輝麵露無奈之色。蘇婉清拉住惠和郡主的衣袖,輕聲道:“郡主莫怪,魏大人也隻是秉公處理。”
惠和郡主轉身好奇:“阿清,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婉清微微垂眸,道:“趙婉欣囚禁文先生的莊子就在我娘陪嫁莊子的隔壁。七年前,文先生逃出來,剛巧逃到了我家莊子裡。隻是當時文先生身體已極差,強撐著畫完最後兩幅作品,便離世了。”
惠和郡主又氣又急道:“你怎麼不早點跟我們說,也好早點幫文先生討回公道。”
魏延輝則盯著畫,皺眉道:“蘇四小姐,你確定這話是文先生所作,且是七年前所做?”
蘇婉清搖搖頭,神色平靜,一點都沒有被揭穿的尷尬,緩緩道:“這畫是我昨日畫的。”
惠和郡主驚得張大了嘴巴,“啊”了一聲。
隨即變成星星眼,滿是崇拜地看著蘇婉清:“阿清,你連畫都畫得這麼好?”
要不是情況不對,蘇婉清真想摸摸她的小臉。在她眼中,無論自己做了多麼離譜的事情,好像都是一件值得誇讚的事。
這麼多年,蘇婉清這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在這禮教森嚴的古代,正因為有她這個如小太陽一般的朋友,才覺得有片刻的喘息。
蘇婉清看著惠和郡主笑了笑,又攤開了第二幅畫。“這幅畫,才是文先生真正創作的最後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