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聽到這話,心中思索片刻,便輕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不打擾表姑母了。”
說罷,她朝著那幾個閒聊的街坊走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各位大叔大嬸,我們對這裡的事情還不太清楚,不知可否與我們講講?”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有些猶豫。蘇婉清見狀,又往前湊了一小步,微微抬頭,眼神中滿是誠懇與急切,說道:“我們隻是想多了解一些情況,也好心裡有個底,二表兄往日裡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啊!”
見眾人麵露疑惑之色,蘇婉清麵不改色,鎮定自若地張口就來:“我也不瞞諸位了,我娘本想讓我家還有一個堂姐與林啟表兄結成連理。我外出歸家路過青州,本打算替堂姐去探探情況,沒想到竟聽到了這般事情。所以想著定要把這個事情弄清楚了,回去才好給我娘和堂姐一個交代。”
那胖大嬸率先開口,她雙手抱在胸前,微微搖頭,臉上帶著一絲不屑,說道:“姑娘,這事兒可真是嚇人啊。林啟那孩子,哼,就是外表看著挺乖巧的,可咱們做這麼多年鄰居的,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啊!”邊說著,還邊用手指了指林啟家的方向。
旁邊一位老者也附和著,他拄著拐杖,輕輕跺了跺地麵,歎著氣說道:“是啊,林大嬸為了這個兒子,這些年受了多少罪,現在出了這事兒,可怎麼是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蘇婉清等人靜靜地聽著,從他們的話語中捕捉著可能有用的信息。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嫗用乾枯的手指了指林家的屋子,聲音沙啞地說道:“其實林啟這孩子以前也是個好孩子,但也不知怎的,從去年開始,從去年夏季開始,就開始虐待他母親了。
我記得有一次,我家就住在林嬸子家隔壁。就去年夏季有一回,就聽到林啟在屋裡和林嬸子吵架,那動靜可大了,後來林嬸子還拉著他念叨‘是娘錯了,娘錯了’。
我們當時就覺得奇怪,沒一會兒林啟就黑著臉從屋裡走了。第二天,林嬸子出門的時候,雙手都是傷,手心上麵全是傷啊。我那時還關心了兩句,可林嬸子卻不肯說林啟一句壞話,一直說自己沒事。”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婦人也趕忙接話道:“我有一日去林嬸子家借東西,就瞧見林嬸子臉上有傷,眼睛也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我問是怎麼回事,林嬸子隻說是自己摔的。可哪能有那麼巧,老是摔得臉上有傷啊。
還有一回,林嬸子在我家跟我說了兩句話,正說著呢,林啟回來了。你們都沒看到林嬸子當時嚇得臉色都變了,然後一直都在給林啟解釋說沒跟我說什麼,讓他不要生氣。”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皺著眉頭,滿臉憤慨地說道:“還有啊,我聽說有好幾次,林啟都讓林嬸子在家餓肚子。
這孩子怎麼能這樣呢?他家在街坊鄰居這兒,早就看不過眼了。林嬸子這麼多年含辛茹苦的,卻落得這般下場,唉,真是作孽啊。”
眾人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數落著林啟的不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或氣憤或同情的神色,仿佛都在為林嬸子的遭遇而鳴不平。
惠和到底是跟著大理寺查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練就了一雙敏銳的耳朵,一聽眾人的講述,便覺出了些奇怪的地方。
她微微皺眉,上前一步問道:“所以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你們都沒有人親眼看到林啟打林嬸子嗎?”
周圍的人一聽這話,頓時炸開了鍋,一個大媽撇撇嘴,滿臉不屑地說道:“這還用親眼看嗎?林嬸子身上那些傷那可是實打實的呀,每天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模樣能是假的嗎?”
這時,一位大叔清了清嗓子,接過話茬說道:“當年啊,林啟他大哥可是出息了,在渝州那邊和一個商戶搭上了關係,日子過得挺不錯,就想著把林嬸子接過去享享清福呢。
那時候林啟剛被一個挺有名的大書院讀書了,叫什麼哎呀,我這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名字了,反正就是個很厲害的書院。
林嬸子擔心林啟一個人住在書院裡會不習慣,放心不下這孩子呀,所以就不願意去渝州,想著留下來照顧林啟,讓他能安心讀書,也好享享天倫之樂。
可誰能想到,林啟這孩子竟是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下得去這樣的狠手,像他這種人,就該天打雷劈啊!”
說著,大叔還氣憤地往地上跺了跺腳,滿臉都是對林啟的憤恨與鄙夷。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著,七嘴八舌地數落起林啟的惡行來,那場麵是越說越激動,一個個都恨不得能親自去替林嬸子討個公道。
蘇婉清見狀,趁機問道昨夜到底是什麼情況。
胖嬸家就在林啟家隔壁,她情緒激動地說道:“昨夜我和我老頭子都已經睡下了,突然聽到林嬸子大叫救命。我們心裡都清楚林啟那孩子平時的德行,雖說他以前也有欺負林嬸子的時候,但林嬸子從來都沒怎麼樣過呀。這次聽那叫聲就知道他下手極狠,我們心裡能不著急嗎?”
胖大嬸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和老頭子當即就爬起來,匆忙穿上衣服。就看見林嬸子打開門,那模樣可慘了,滿頭都是血,還捂著胳膊。她一看到我們,就朝著我們跑了過來。即便都這樣了,林嬸子還想著幫林啟遮掩呢,要不是我反應快,摁住了我家那口子,不讓他衝動行事,再和幾位鄰居壯著膽子進去的時候,好家夥,就看到林啟那小子手中正拿著刀,渾身酒氣,那場麵真是嚇人極了!”
聽完昨夜的事情之後,蘇婉清和惠和再次對視一眼。
這案子乍聽下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對得上,可不知為何,卻總有一種讓人難以言說的怪異感,仿佛平靜的湖麵下隱匿著洶湧的暗流,一些關鍵之處被巧妙地遮掩了起來。
他們又停留了一會兒,繼續深入了解林啟家的情況。
胖大嬸輕輕歎了口氣,說道:“這事兒現在爆出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最起碼救了你堂姐,沒讓她跳進這個火坑。唉,說起來,去年林啟第一次動手打林嬸子的時候,林嬸子就和他大哥說過,想要把林啟送到他大哥那兒去,畢竟在他們心裡,還是心疼這個兒子的,隻是林啟不肯走。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如今這個樣子,鬨得滿城風雨,真是作孽啊。”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蘇婉清等人便朝著林啟家走去,抬手敲響了林家的門。片刻後,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位四十出頭的婆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婆子頭發隻是鬆鬆挽起,幾縷碎發零亂地垂落在臉側,未施脂粉的麵容帶著些許生活的滄桑,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目光稍稍停留,便能發現她身著的衣裳雖款式尋常,布料卻甚是講究,上麵細細繡著精致的花紋,尤其是那一抹鮮豔的紅色,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在衣間跳躍。
“你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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