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塵說得沒錯，無規矩不成方圓，國家有規矩，臣民懂規矩，守規矩，統治者更要發揮無為而治的基本思想，如此，才能真正地治理好一個國家！”
宋先理激昂的聲音響徹，他停頓片刻，將目光轉向剛才說話的少年，冷哼一聲，道，“至於你，則是連老夫上課講授的最基本的知識都沒有理解！”
聽到宋先理的斥責，先前說話的少年頓時臉色泛紅，不敢再多說什麼，此時的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
而其他質疑沈千塵的少年，都皺著眉頭，沒有再說話。
似乎……沈千塵說得也有一些道理，雖然他們都聽不太明白。
“宋老師，這道題姑且算是沈千塵棋高一籌，可僅僅憑借這一道題，並不足以證明他有拿滿分的實力吧？”台下依舊還是有人硬著頭皮出聲。
聞言，宋先理的臉上終於掠過一抹不愉快的神色，不過旋即他就是冷笑一聲，道：“也罷，也罷，今日就讓你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真正含義。”
“主觀開放題第一題第二小問，最能摧毀一個國家，導致政權走向滅亡的，是什麼？”宋先理問道。
少年們先是愣了一下，這道題在他們眼裡和第一問一樣，都是送分的題目，可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這一次卻沒有人敢果斷地回答。
於是廣場上的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終於是有一名少年，試探性地開口道：“是實力更加強大的國家？兩國交戰，自然是武力更加強大的國家取得勝利，這也是這個武力為尊的世界的法則。”
下一刻，很多人都跟著附和，那名少年口中的答案，基本和他們所寫下的答案相差無幾，這也是最容易就能想到的答案。
然而，在那名少年說完後，卻見到了宋先理失望的目光，於是他心中一緊，不過還是不知道有什麼更好的答案。
“我倒是有不同的見解。”
就在眾人疑惑之時，一道平淡的聲音突然傳來，順著聲音看向來源處，隻見徐雲天的臉上正掛著笑容。
“是徐雲天！”少年們見到說話之人後，都驚呼出聲。
“武力固然重要，可若答案真是如此的話，這道題豈不是失去了它的意義？”
徐雲天淡笑一聲，他眼睛凝視著沈千塵，然後緩緩地道，“在我看來，最能摧毀一個國家的，並不是外部因素，而是內部因素。這內部因素，就是國家統治階級的明爭暗鬥。”
話音落下，不少人都是眼前一亮，認為徐雲天說得角度很是新鮮。
“上至皇帝皇子，下至百官諸吏，無論何時何地，都在進行著無休止的鬥爭與搏鬥。後宮爭寵，皇子爭位，百官爭權。良性的競爭固然是好的，可一旦這種競爭失去了平衡，上升至統治階級的互相殘殺，那麼走向滅亡，必將是這個國家最終難逃的命運。”
徐雲天的話音落下，眾多少年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們不約而同地朝著徐雲天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徐雲天所說的答案，的確是更勝一籌，倒不愧是身為新生第一人，在考試中取得了第二名，89分的天才。
可……徐雲天說得答案明明已經如此完美，怎麼會隻是89分？位於第二名的位置？
難道沈千塵還有比這更好的答案不成？
這般想著，人們都看向沈千塵，然而後者的臉上並沒有出現慌亂，反而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
看台上的宋先理微微點了點頭，徐雲天說得的確沒錯，相比於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鬥爭，皇室內部的勾心鬥角，才是最可怕的，但這一點也是他早就明白的。
可身為少年的沈千塵，卻是想到了他未曾想到的，是他期待已久的答案。
於是，宋先理也看向沈千塵，眼眸明亮地等待著後者的答案。
諸多目光彙聚之下，沈千塵望向一臉嘲諷地看向自己的徐雲天，淺笑一聲，道：“皇室的內部爭鬥的確對一個國家有著巨大的威脅，稍有不慎，便是會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但我認為，卻不能將注意力都集中在統治者身上，而是更應該看看那些被統治著的民眾。”
“統治階級固然實力強大，可高位者的數量終究是寥寥可數的。而普通民眾不一樣，他們雖然力量微小，人微言輕，可卻是千千萬萬，多如牛毛，如此不計其數的民眾彙聚起來，將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力量。”
“所以，真正能摧毀一個國家，毀滅一個政權的，在我看來，實力與皇室鬥爭都不是最主要的，唯有民心才是。”
“嗬嗬……”
徐雲天譏笑一聲，他憐憫地看向沈千塵，諷刺地道，“民眾雖多，可即使彙聚起來，又怎能抵擋得住實力強大，武力超絕的皇室？真正能擊潰皇室的，隻能是內部消耗。”
徐雲天的話音落下，很多人都點頭表示認同，的確，螻蟻再多，若有絕對的力量，也能輕易抵擋。
反倒是至強者之間的互相消耗，才能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麵。
“國之所以為國者，以有民也。”
沈千塵淡淡地道，“若是沒有了民眾，沒有了民心的加持，國也就不叫國了，沒有了國的稱謂，國家又談何存在？”
聞言，徐雲天麵色微變。
沒有理會變了臉色的徐雲天，沈千塵繼續說道：“人心不可欺，民意不可違，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同樣，失天下有道，失其民，斯失天下矣。失其民有道，失其心，斯失民矣。”
“一個國家想要經久不衰，除了先前說過的統治者實力強大，皇室內部鬥爭有度，更值得被重視的就是民心。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方能本固邦寧。若失了民心，那麼這個國家的滅亡，則就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好！好！好！”
位於看台上的宋先理猛地站了起來，口中接連說出三聲鏗鏘有力的“好”字，他充滿褶皺的臉龐似乎頃刻間散發出光芒，有著驚喜激動之色在上麵湧現。
顯然，對於那個身為少年的沈千塵的話語，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極為地讚同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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