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拿著那銅鏡問庭萱:“哪個給我?”
庭萱看他還挺想要,不忍讓他失望,就把自己的那個也放到他手裡:“我看都一樣,你愛要哪個我就拿剩下那個吧。”
塗山璟謝過了那小廝,走了出去,對著陽光細細地看,末了把他原來拿的那個給了庭萱:“這個雕花對稱些,這個給你。”
庭萱出來外麵,感覺特彆刺眼,此時便眯著眼睛接過——估計都是義烏產的幾塊錢的玩意兒,難為他這麼翻來覆去地選。
塗山璟倒是完全沒受影響似的,朝著不遠處遙遙一指:“那是什麼?”
庭萱順著他的手一看,那邊是剛剛呼嘯而過的一輛過山車,帶著人們的尖叫聲,還劈裡啪啦地掉下了幾雙鞋子。
她有點打怵,因為自己是恐高的。
可是塗山璟笑著接過他倆的銅鏡收好在包裡,問她:“要去坐那個嗎?”
她看著他晶晶亮亮閃著期待的黑眼睛,抿了抿嘴沒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畢竟人家剛剛在鬼屋裡麵保護了她,她轉身就拂人家意,不太好。
而且她記得她小時候是坐過過山車的,不如趁這時候再嘗試一把,脫敏療法興許就一下子把恐高給治好了呢?
於是她點點頭,回道:“那走吧,我們去排。”
他們存過了包,走到排隊入口處卻被工作人員攔了住。
工作人員禮貌地建議道:“這位先生,您的頭發太長,需要紮起來,不然可能半空中會有危險。”
庭萱從口袋裡掏出個兩個皮筋,把塗山璟拉到一邊,給他囫圇綰了個丸子頭。
塗山璟抬手捏了捏,笑道:”倒像是我在塗山府梳過的發髻了。“
庭萱心說我可沒有你那些丫鬟們的手藝,隨便給你盤起來就算糊弄完畢。她把漁夫帽又罩了回去遮一下,隻不過這回他頭上高了,麵部中間露出來的部分就更多了些。
這回再去排隊,就沒遭到工作人員的阻攔。
隨著他們的順位越來越接近,庭萱感覺自己開始緊張。她咽了咽口水,安慰自己以後還要坐飛機呢,不能不學著克服恐高。
但當她坐上過山車,工作人員給她扣上安全設施的時候,她還是開始害怕。
塗山璟把帽子取下來疊好收到褲子口袋裡,忽然聽到旁邊庭萱問他:“我,我能握著你的手嗎?”
塗山璟一愣,轉頭看她,已是臉色發白,正咬著嘴唇望向他。
他才知道她是在害怕,有心想說那我們下去吧,不料一聲鈴聲響過,過山車已經緩緩開動。
他隻好握住了庭萱的手,感受著她手微微的顫抖。
隨著過山車越升越高,庭萱越來越後悔,可惜此時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隻能眼看著自己周邊的景物離自己越來越遠。
心似乎要跳出腔子,偏偏這過山車在升到最高點時還停頓了一會兒,仿佛是專門要搞人心態似的。
下一秒,過山車呼嘯著向下衝,她感覺自己耳邊風聲呼呼地掠過,想要張嘴大叫卻被風吹得張不開口,隻好緊緊地攥住了塗山璟的手。
世界顛倒,視線倒錯,隻有此刻手中握著的那隻手是真實的。
旁邊的人都在大叫,塗山璟卻沒出聲。他平時騎著狸狸攀過比這高得多的高峰,也俯衝過比這猛得多的節奏,他隻是心疼身邊這個緊緊握著他手的人,明明害怕卻還要陪著他來體驗一遭,一邊心疼,一邊居然還生出一絲希望這手攥得再緊一點的念頭,仿佛這樣他又成了那個呼風喚雨的青丘公子,可以把她護到麾下。
他仿佛掌心握著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