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此刻估計也是覺著乏了,竟斜靠在靠枕上道:“朕聽聞,京城有些勳戚為了彰顯仁德,逢節會在城外搭粥棚施粥?”
眾臣聞言覺著皇帝由沒來的來這麼一句,不知是什麼意思,但肯定的是,絕不是無的放矢。
郭勳笑道道:“原先隻是去廟裡、道觀裡去燒個香,捐些香油錢,不知從幾何時,掀起了這麼一陣風。”
朱厚照笑道:“人心向善本是好事。”
張侖也說道:“若家裡老太太還在的,這種事更會頻繁,不過也不是年年都有,都是家裡有些什麼過不去的坎,去了廟裡之後還要施粥。”
朱厚照聞言點點頭:“就好比地方遭了災,朕就撒了銀子,送了糧去,以免百姓受苦。”說著拿起一奏本對著楊廷和、蔣冕、毛紀、王瓊道:“內閣條旨這條就不錯,浙江湖州府水災,內閣的意見是令該府漕運糧米再改折六萬石,每石征銀七錢,浙江運司支鹽課銀五千兩,擬差運司衙門主官負責送該處,賑濟災民。”
然後又問道:“王卿,你說說看,內閣條旨這條好在哪裡?”
張侖聞言心中暗道:“皇帝是在敲打王瓊啊。不僅是敲打王瓊,恐怕還有內閣另外三人。”
王瓊聞言道:“啟奏陛下,內閣票擬,凡涉庶政,一概援引前例,賑濟災民乃天子心懷萬民之舉,臣同楊閣老、蔣閣老,還有毛閣老,議論後才票擬得出。”
朱厚照又看向楊廷和:“楊先生呢?”
楊廷和卻反問道:“未知聖意如何?”
這點上王瓊就不如楊閣老了,你看看人家多圓滑!朱厚照聞言皺皺眉頭道:“這條旨好就好在應了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句話上。朕還是原先的態度,民生多艱難,朕不做自私之事。”
話音剛落,郭勳道:“蠲免糧稅,百姓得以休息,朝廷出糧出錢,百姓得以生還,伏惟陛陛下心懷天下蒼生,臣不勝感佩。”
千變萬變,馬屁不變。
朱厚照道:“朕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如何做的天子?”
此時楊廷和、蔣冕、毛紀等人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朱厚照接著道:“所以,朕令內閣組織廷議,定宗藩大事,隻是還是那句話,上天有好生之德,朕是要減輕民生負擔,但是也不是對我朱家人趕儘殺絕,朕日後如何麵見列祖列宗?南京翰林院的嚴嵩就說的不錯,事關切身之事,所以朕讓藩王們也都說說,日後朝廷怎麼辦,宗藩怎麼辦。”說著敲著桌子道:“司禮監回頭告訴通政司,把奏本都收好了,再送到內閣,好好歸納~”
朱厚照的言語之間似乎透露出不耐煩、厭煩,總而言之,但看字麵意思,那是好話,但是語氣之中卻透露出厭惡,唬的內閣眾人及英國公、武定侯還有司禮監等人,大氣不都敢喘。
朱厚照見氣氛有些冷,轉而笑道:“瞧瞧,朕也沒說什麼,反倒讓你們不自在了起來。隻是如今夏言正在整頓鹽務,鹽課銀彆讓他作了難了。”
楊廷和等眾人聞言道:“臣等遵旨。”
說罷,朱厚照擺擺手,道:“今日就先議到這裡吧。”
眾臣聞言緩緩退出暖閣,此時暖閣裡就剩魏彬、陳敬、蘇進還在。
朱厚照對著魏彬道:“今日阻攔你們不說話,是不合適。”
魏彬訕訕笑道:“萬歲爺何必如此。”
朱厚照道:“荊州的皇莊算是沒了。”
魏彬眼珠子一轉道:“主子何必勞煩?奴婢有一計。”
朱厚照問道:“說與我聽聽。”
魏彬上前一步道:“萬歲爺,慶雲侯不是和建昌侯打官司麼,萬歲爺如何裁決都不會令家兩家滿意,不如將潛江縣的皇莊和他們置換了,這樣陛下即得皇莊,對兩位侯爺也甚是公平。”
朱厚照聞言眯著眼看魏彬,魏彬被看的汗毛炸起,那種感覺就像是荒郊野外被老虎盯著似的。朱厚照不是沒想過這種辦法,隻是太缺德了,就拋之腦後,所以就沒在想過。
魏彬你一個奴婢得罪兩家勳戚,特彆是建昌侯,如果他進宮告到太後那裡,你不死也得掉層皮,朱厚照不禁是不是自己免了他司禮監的掌印,刺激太大了。
蘇進聞言心中暗喜:“你這老糊塗東西,想不到你出了這麼一昏招。”
朱厚照問道:“你不怕得罪建昌侯?”
魏彬聞言跪在地上大哭道:“原先奴婢做的不對,讓主子受了氣,奴婢痛定思痛,才明白,主子是奴婢的天,奴婢何必想那麼多?隻要主子開心,奴婢做什麼都願意。”
朱厚照心中微微一歎,道:“你這般朕如何不護你周全?”
魏彬卻道:“主子爺,奴婢什麼人,怎麼敢勞煩主子爺掛在心上,奴婢伺候主子這麼多年,絕無二心。”
朱厚照正要開口安慰,轉念一想,這家夥不是故意的吧。於是不再說話,隻是盯著看,魏彬不敢抬頭,半天不見聲響,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片刻後方聽到萬歲爺道:“是啊,你伺候朕這麼多年,朕的心思你了解,你的那些小心思也都被我看的透透的,你我主仆二人相處至今,為何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魏彬聞言心中由忐忑轉變為恐懼,正想告罪卻又聽道皇帝說道:“魏彬,你前些來。”
魏彬聞言向前爬了兩步爬到了朱厚照的腳邊,朱厚照道:“朕知道你的心思。”魏彬隻是嗚嗚的低聲哭泣。
皇帝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的的確確的在賭博,賭皇帝不會聽的建議,這樣皇帝知道他的忠心,重新恢複聖寵,但是本來就要成了,卻沒想到麵前的這皇帝卻迅速揣摩出自己的心思。不過皇帝沒揭穿,自己就還有機會,於是抽泣道:“萬歲爺,奴婢,這條命早就不是奴婢的了。”
朱厚照道:“既然如此,朕準你所請如何?”
魏彬聞言頓時手腳冰涼,仍是趴在地上不敢言聲。
朱厚照見此又道:“原先劉瑾的事就不說了,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張銳人如其名,太張狂了些,這二人實際是死在自己手上,然張雄、張忠,朕不都是給了他們機會了嗎?不都在好好做事嗎?”
言畢,又看著陳敬、蘇進道:“皇莊數量藩多,然與民奪利也是有的,傳朕旨意,令司禮監魏彬兼提督皇莊事,整頓皇莊。”
魏彬聞言如蒙大赦立刻叩謝道:“奴婢謝主子隆恩。”
陳敬、蘇進道:“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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