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簡單地炒了兩個菜,這是我第一次看他做飯,賣相不太好,但味道不錯。一葷一素,擺上桌有些寒酸。
“呃,你彆嫌棄,我們剛到,也沒什麼生活來源。”
“沒關係,有筷子嗎?”
我們搖了搖頭,這幾天,都是用叉子吃香腸。陳歌翻出一把新叉子遞給她,“湊合用用吧。”
薔薇接下,三個人用叉子叉菜吃,倒有些搞笑。好久沒和彆人一起吃過飯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大學的時候,來到德國之後,和室友的口味不同,所以選擇去不同的地方吃飯。
有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並不認可這句話,僅僅是憑借飲食口味來判斷對方是否對你心意的話,那你永遠也探尋不到他/她的內心深處。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架琴,有人匆匆來到,遠遠地看上一眼,又匆匆走過;有人見琴身不錯,但隻停留片刻就再次離去;還有人不在乎這架琴的琴身、新舊以及音色,隻單單喜歡,就坐下來彈奏一曲。
這頓飯吃的倉促,沒什麼談話,就草草結束。
薔薇說要走了,我提議送她下樓,她朝我身後看了一眼,像是在和什麼東西告彆一樣,而我的身後,隻站著收拾盤子的陳歌。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避開與我對視,眼睛飛快地眨了幾下,掩飾著什麼,垂下頭佯裝整理衣服。
“走吧,我送你。”
“嗯。”
“下次有空再來玩。”陳歌朝她揮手。
“好。”
我們才在樓梯上,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她走在我的後麵,我能感覺到她想對我說些什麼,但等了好久,也沒等來一句話。
“如果您需要找工作的話,我可以幫您,您會講德語嗎?”
“會的,我來德國留過學。”
“啊。”她眼神裡流露出一種羨慕的眼神,“真好。您需要嗎?”
“不用了,不想麻煩您。”
“好。”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把她送到樓下,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隻剩下一抹灰色的模糊。
回到家,陳歌已經洗好了碗,坐在沙發上調電視機,黑白老電視畫質感人,花屏是常有的事情。中國人具備的技能之一——不管什麼東西出故障了,拍一拍就好了。
陳歌拍了幾下,電視機搖搖晃晃,屏幕閃爍,沒幾下就恢複了正常。電視裡放的是當時比較火的愛情電視劇,這幾天總是放這一集,有些台詞我已經倒背如流了。
陳歌聽不懂,但是他單靠男女主的眼神和動作也能猜出個大概,我對他的好奇更加深了一分。
“你會換算馬克?”
“會啊。”他隨口應著。
“你比我還小,怎麼會算的?”
“我小時候抓周抓的是錢,可能是天生的財迷基因吧,對這些特彆敏感。”
提到抓周,我陷入了回憶,好像沒有這個片段。林惠和我說過許多關於我小時候的事情,她常用這個來綁架我。
但是對於抓周,她隻字未提。
見我沒有了下文,陳歌把電視聲音調大了一些,看著那些滑稽的場麵,他也笑起來,絲毫不提剛才的話題。
我躺在床上,左右睡不著。從陳歌口袋裡摸出一包煙,偷偷地抽了一根,然後跑到窗邊抽起來。
柏林的大街很是冷清,似乎隻有我開窗抽煙。我們住在三樓,四樓是個年輕的女人,喜歡養花,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花,花枝垂了下來。我伸手掐了一點,在手裡把玩,嫩綠的枝莖上還掛著一朵小小的淡紅色花苞。
我摘下花苞,把它碾得粉碎。就像我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