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的村民一聽,隻有應了下來,畢竟人死都死了,還是要“死得其所”。
就這樣,每日來打水的村民都能看見浮在水中的女人,有時甚至能看到她那睜的死死雙眼。
好些膽子小的連水都不敢來打,可是方圓裡就隻有這一處水源,不來打水就意味著沒水喝,隻有被渴死的下場。
是以,大家就趁著天黑了以後才來打水,為了給自己壯壯膽子,打水的時候嘴裡汙言穢語不停。
仿佛這樣,她們心裡才好受些,將心中的害怕化作憤怒,全部罵了出來。
就這樣過了二十幾日,那些村民都快忍受不了了。
原因無他,水臭了。
如今天氣這麼熱,一具屍體吊在裡麵,遲早是要爛的。
裡麵的女人早就被泡的不成樣子,白花花的像是一個蠶蛹一般。
就在村民猶豫是否搬走的時候,天色驟變,狂風暴雨不停,一時間村民們喜極而泣。
可這場大雨一連下了兩月未停,這期間拴著女人的池子被暴雨衝垮,裡麵的巨石都被衝的移了位置。
就這樣女人就被雨水帶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村子上的人也再沒見過女人的屍體。
不過約莫著他們也不會再關心那個女人怎麼樣,一是雨一直不停的下,村子都快被水淹了。
二是村民們一個個開始腹痛起來,村子裡沒有大夫,大家隻有去鎮上。
可是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好多人沒等到第二日就沒了,沒好幾日村裡的人就死了一大半。
就這樣慢慢的,這個病從村子開始蔓延到整個南陽。
“這就是十四年前,導致整個南陽重創的水蟲病。”
程老夫人最後歎息一聲,眼淚都忍不住落了下來。
“母親,彆哭了,段大人還在呢。”
程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神色悲愴不已。
段靜安若有所思,隻聽見程複說了句:“讓段大人見笑了。”
“原來南陽水蟲病,竟有如此悲慘的由來。”
段靜安感歎一聲,沒想到有時候人心最可怕。
“哪裡哪裡,不過是百姓們自己亂傳的而已。”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
程老夫人似是發了癔症,又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程熙見外祖母有些激動,上前扶著老夫人的胸口,不停的順著。
“外祖母,孫兒信,孫兒信。”
程老夫人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抱著程熙就開始哭。她的長女不過二十幾歲就沒了,走的時候肚子裡還揣了個小的。
“我妍兒命苦,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我這心裡疼啊。我疼了這麼多年,誰能知道,誰能知道!”
字字誅心,聲聲泣血。
段靜安見此不由得想到了幺姊,母親那時也是這般傷心欲絕。
這下眾人也沒了聊天的興致,王氏扶著老太太下去休息。老爺子雖然話不多,但提到那個傷心事,神色也有些懨懨。
等到兩個老人都走了後,廳裡隻剩下程複、程熙和段靜安三人還有兩個孩子。
段靜安此時才反應過來,段老夫人口中的妍兒應當是程熙的母親,看程老夫人那親昵的語氣,程熙的母親乃是程老夫人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