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已白,背脊佝僂,瘦弱的如同麻杆一樣的男子,走了出來。
“你們是?”
他上身前傾,就仿佛有萬斤重擔壓在背上,怎麼都直不起來,因此去看魁梧高大的陸鶴鳴,隻能腳尖抬起腳跟用力下壓,才能看到陸鶴鳴的臉。
陸鶴鳴知道,此人就是何瑩瑩之父,何瑩瑩之父真實年齡在四十五,可看起來,卻比五十五歲的人都要老邁。
生活的苦楚,將原本的漢子,吸髓敲骨,讓其中年之齡就已垂垂老矣。
可即便如此,他仍在拚命乾活還錢,一刻也未曾停歇……
“我們是刑部的人,來此是詢問你女兒當年之事。”
陸鶴鳴原本還想從側麵慢慢問詢,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慢慢揭開對方的傷疤,不如直接開門見山。
果然,聽到陸鶴鳴的話,何瑩瑩之父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悲痛,縱使已過三年,可世上最親之人的相繼離世,仍成為他無法抹平的傷痕。
他不由道:“衙門之前不是已經來問詢過了嗎?都已經過去三年了,就不能讓它結束嗎?”
陸鶴鳴直視著他的雙眼,道:“我知道回憶起這件事來對你很是痛苦,我也知道你對那個幫你女兒報仇的鬼麵判官心懷感激,不希望我們抓到他。”
何瑩瑩之父一聽,臉色不由一變,他就要開口。
可陸鶴鳴沒有給他機會:“人之常情,你不必緊張,若我是你,我也一樣會對其心懷感激,會將他當成我的恩人。”
何瑩瑩之父明顯沒想到陸鶴鳴會這樣說,不由露出一抹愕然。
但接下來陸鶴鳴的話,就讓他臉色又一次變了。
“但你是否知道,你想要保護的這個為你女兒報仇之人,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又殺了許多人,而這些人裡,有一半都是無辜之人!有一半都與你的女兒一樣,不該死,但卻早早被結束了人生。”
“什麼?他們是無辜的?”何瑩瑩父親愣住了。
這件事沒人和他說過,他聽到的傳聞,都是對鬼麵判官替天行道的稱讚。
陸鶴鳴道:“我這裡有充足的證據,你若不信,我可親自為你展示。”
何瑩瑩父親沉默了,他知道,既然陸鶴鳴敢這樣說,那肯定是有充足的把握的。
而且對麵的陸鶴鳴是一個魁梧的武夫,誰不知道武夫最沒有心眼,最耿直,若是陸鶴鳴身旁的讀書人房遺直說這些,他可能還會懷疑,但耿直的武夫,他還是信得過的。
“你又是否知道……”
陸鶴鳴的聲音並未停止:“他是否真的為你女兒報了仇?”
“什麼!?”何瑩瑩父親猛的抬起頭,一直卑微緊張的他,第一次直視陸鶴鳴的雙眼。
就聽陸鶴鳴緩緩道:“他殺人後,隻留下了判詞,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佐證他的話,所以……你如何能確定,他就一定沒有殺錯人?”
“他明明找到了當年賊人,卻沒有報官,而是自己動手……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沒有辦法證實對方就是那個盜賊?而他後來,隻憑道聽途說,就殺害無辜之人,又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所謂的為你女兒報仇,也是如此來的?被他殺害的人,也是個無辜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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