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沒有想到,元天野居然會蘇州評彈。更重要的是,他一上場,就直奔抱琵琶的女師傅,朝人家鞠了一躬,女師傅便站起身,把琵琶讓給他,他又鞠躬感謝,接過琵琶坐下,居然像模像樣地開始彈了。這倒是讓我意外:“真沒想到,小野還會這個。”“對對,孟姐姐,我剛才想跟你說的就是這個,元老爺子很愛蘇州評彈,所以小野從小就會,還經常在我們這群兄弟跟前賣弄呢。”元天野一走,章庭遠立馬就坐到了我身邊,還不忘記給我斟茶,“姐姐你先喝口茶再聽,小野的詞兒唱的還可不錯呢。”我接過茶盞,又好奇問他:“小野怎麼唱女師傅的詞兒”“他唱的一直是女師傅的詞兒,唱得可好了,孟姐姐你邊喝邊聽。”章庭遠回答得非常自然,再一次催我喝茶。台上,元天野看到章庭遠坐在我身邊,先是有些煩躁地皺眉,然後看到我用意外又期待的目光看他,他的神情瞬間又自信起來,坐得端端正正,彈的也相當不錯。我也想聽聽元天野唱女師傅的詞兒是什麼感覺,依言邊喝邊聽。此時,拉三弦的男師傅配合著元天野的琵琶,元天野先開始唱了:“晝長夜長愁更長,憶起往事愁斷腸……”他這麼一開腔,我便繃不住,剛進入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好在我自控力不錯,還是咽了下去,卻被嗆到了氣管,咳個不停。我原見他端琵琶的姿勢和手指都像模像樣,知道他功底不錯,又聽章庭遠說他自小就唱女師傅的詞兒,便以為他果然能行,卻忘記了他如今已然成年,嗓音早就變了,這麼一唱,就像是一個假女人拿腔作調,怪誕又好笑。章庭遠也在笑,卻反應很快,立刻幫我拍背:“孟姐姐,小野其實唱的很不錯的,就是吧,他好久沒練過這東西了,荒腔走板了。”“小遠你就胡鬨,你就知道小野很久沒唱了,這一唱肯定要走調逗大家笑場,你還要哄著你姐姐喝茶,瞧把絮絮都嗆成什麼樣了”章四夫人也笑得不行,轉頭看到我,又伸手來替我拍背,朝章庭遠嗔怪道,“你簡直就是個熊孩子。”“沒事的夫人,我嗆得也不厲害,你就彆怪小遠了。”我確實沒什麼大事,隻是有點可惜章四夫人這一盞好茶。況且,我看得出來,這兄弟倆表麵上是在互相鬥,其實這一出是兩個人互相配合來活躍氣氛,逗我和章四夫人笑的。畢竟,元天野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已經變了聲,怎麼可能預料不到會鬨出什麼樣的笑話呢他就是看我和章四夫人情緒都低落,就故意拿自己逗樂子的。章庭遠就是故意配合他的。果然,元天野唱完這一句就還了琵琶下來了,催著章庭遠讓位:“快滾快滾,姐姐身邊的位置隻有我能坐!”他又笑著看我,那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後可要多笑笑,我希望姐姐永遠開心。”“好,答應你,以後多笑笑。”我怎會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他就是一個小太陽,源源不斷地向我輸送溫暖和熱量,帶著我走向輕鬆和快樂。難為他為了哄我們開心,麵子都不要了,如此費心費神,我便親自斟了一杯茶敬他:“辛苦了,喝杯茶,潤潤喉。”他卻不肯伸手接,身體矮了下來,嘴唇湊到茶盞邊上,一雙桃花眼先是炫耀似的看向章庭遠,又含笑看我:“姐姐你喂我。”“彆讓姐姐費勁了,我來!”章庭遠接到他炫耀的眼神,立刻動了,作勢要從我手中搶茶盞喂元天野。元天野立馬就不乾了,一把推開他:“拿開你的臟手,誰要你喂!姐姐喂的茶是香的,你喂的茶跟你這個人一樣,臭烘烘的……”這倆小子,又要鬨起來了。屋子裡的氣氛更加活躍了。章四夫人忍俊不禁:“這倆猴兒,從小隻要湊在一起就這樣,鬨騰個不停,現在大了還是這樣……”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簡簡單單熱熱鬨鬨。原本以為這一天都會在這樣簡單又歡樂的氛圍中度過,不料就在此時,章家竟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夫人,周夫人和周大少前來拜訪。”女傭趕來彙報。周大少這個稱呼我早上剛聽過。這麼說,沈華蘭和周寒之也來章家找章四夫人了他們來乾嘛這世界真小,巧合真多。屋子裡靜了一瞬,元天野停止了跟章庭遠撕扯,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周寒之來乾嘛章庭遠,不會是你邀請的吧”“怎麼會孟姐姐早上都說了她不想見周大少,我怎麼可能請他來掃姐姐的興”章庭遠趕緊辯白。章四夫人的眉頭便蹙了起來,臉上笑容瞬間消失,語調清冷:“我沒請他們來,你讓他們回去吧,就說我不方便見。”女傭應了一聲,正準備轉身離開。暖閣外麵卻已經響起了一道笑聲:“周夫人和周大少來怎麼沒有提前說一聲呢,我也好親自去迎接,況且來都來了,怎麼還要帶這麼多貴重東西,也太客氣了。”這笑聲爽朗,聽著卻已經是上了年紀的,我從他的口吻中猜想,這位估計就是那位花名在外的章老爺吧。章老爺竟然親自把客人引進來了。隨著腳步聲和談話聲,暖閣的簾子被拉起,外麵走進來三個人。當頭是周寒之和一位頭發花白六十歲左右年紀的男人,沈華蘭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沈華蘭看到我們幾人,先是一愣,然後驚喜叫道:“絮絮,你也在這裡”“我和母親冒昧打擾,請四夫人莫見怪,我和母親這次前來,是專門來感謝四夫人的,上次多虧四夫人幫忙,否則我脖子落枕之痛,恐怕到今日也不能好。”周寒之表現得謙和有禮,進門就朝章四夫人微微頷首,目光卻落在我臉上。他的目光裡,毫無意外。........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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