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站在散發著白光的罐子旁,看著窗外那扒在燈塔上的駭人巨爪,麵色沉重不已。
黑湖自被燈塔照耀以來,就像一潭死水,泛不起丁點波瀾,可自當那位統領攜著一些小小個的生物到此的時候,黑湖就好像被緩緩注入了生息。
從那以後,黑湖便時不時地會泛起陣陣浪花,最為誇張的一次竟是整個湖麵都波動了起來,要知道深淵這不毛之地,連些許微風都吹不進來,又有什麼能推動黑湖的湖麵呢。
他不得不懷疑是湖中藏著些奇物異獸,是它們的力量在作祟,可猜測歸猜測,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他也就沒因為這點事情打擾白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起初,他隻當是一場奇景罷了,現在看來,大錯特錯。
白王的力量雖還能壓製從黑湖中伸出的那隻巨爪,可自己的心智,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擁抱虛空吧,我會給予你夢寐已久的力量。”
“敬仰虛空吧,我會給予你朝思暮想的力量。”
“愛戴虛空吧,我會給予你心馳神往的力量。”
那黑色巨爪仿佛有攝人心魄之能,不斷地把玩引誘他的思緒,若不是燈塔,恐怕現在早已心神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巨爪與燈塔對峙著,這般過了許多時日,黑湖的波動越來越大,仿佛那其中深藏之物已經按耐不住想要破開湖麵,可又苦於燈塔的壓製遲遲無法得逞。
家臣的眼睛瞪地極大,甚至用雙手將眼皮撐開以防止生理上的本能,手臂也因為乏力已經顫抖不止,布滿血絲的雙眼充斥著疲憊與絕望。
他快要撐不住了。
深淵之下雖沒有日夜之分,但過了多久他太清楚了,自己為防止眼前的這個恐怖巨物入侵自己的思想,已經壓抑著困意許久,不僅如此,那三句話每時每刻都在抓撓挑動他的神經,生理與心理的雙重打擊之下,他知道自己已經抵擋不住了。
“王上,辜負了您的期望,臣罪該萬死,如果您能聽到臣說的話,就快些來到深淵吧。”
“深淵就要...就要......力量...我要力量!”
“有了...有了這股力量...我就還能為王上效忠...痛苦是它對我的考驗......”
“王上...我不想辜負您...所以我需要這股力量!”
家臣的雙眼早已失神,一開始從眼角滲出的淚水,逐漸變換為虛空物質,緩緩從他的臉頰淌下。
他突然站起身子,好像被莫名的力量支配,走向了發光罐子的控製搖杆,一隻手猛地握了上去。
“力量...拉下它我就能獲得力量......不...不能拉下...”
家臣最後的意識還在強行控製著那隻手不斷地往回縮,但於事無補,強弩之末的回光返照,迎來的隻是不甘。
哢噠!
燈塔那不知亮起多久的光芒轟然消散,深淵唯一的光,也在這一刻徹底熄滅,就像是家臣的生命那般。
家臣死了,就倒在了搖杆旁邊,流淌在地上的黑淚仿佛仍在述說著他的意誌。
沒了燈塔的壓製,黑湖的湖麵漸漸隆起了如同山丘般的脊背,細細看去,那仿佛毛發般的東西竟是一根根揮舞著的卷須,好似都有自主意識般,爭相湧出水麵。
扒在燈塔上的那隻巨爪降下,撐在了地麵上,而湖中再次伸出了幾根巨爪,隻聽得地麵凹陷下墜,那巨獸的身軀總算暴露在了湖麵之上。
而當它爬行至岸上時,黑湖的水位肉眼可見的降下了大半,好似這湖泊的寬廣,一開始就是因巨獸而彰顯。
其猙獰扭曲的獸身,粗壯駭人的巨爪,還有遍布身體的卷須,常人就看上一眼便能被嚇的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