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澤生日過完沒幾天就到聖誕節了。
聖誕節也是情侶的節日,也算是第二個情人節,這是和年黎一起上班的小陶告訴年黎的。
小陶提前好幾天就開始在網上看給女朋友的禮物,並且還打算在聖誕節那天下午請假,陪女朋友看電影。
他一邊在買禮物一邊抱怨說:“唉,現在的節日越來越多了,國內的國外的,大大小小的節日都要準備驚喜,我這點工資壓根不夠花。”
旁邊的另一個單身漢小任說:“那你就彆買了唄。”
“那不行那不行,哪個女生不喜歡驚喜,要是不買禮物她肯定不高興,況且聖誕節一年就一次,我大不了省吃儉用點。”
年黎站在旁邊看見小陶下單了一款一千多的香水,沉默著沒有說話。
方玉澤和尋常的愛侶不一樣,對於普通人而言幾百幾千塊的禮物或許可以買到驚喜,可是方玉澤不會。
幾千塊的東西,太廉價,方玉澤不喜歡,卻是年黎能送出來最奢侈的東西了。
上次的生日禮物沒有送出去,他確實傷心,這次要到聖誕節了,年黎還是想給方玉澤一點驚喜,彌補一下生日的遺憾。
就像是小陶說的,他們畢竟是情侶,彆的情侶都在過聖誕節,他什麼都不表示,太不懂事了。
萬一這一次,方玉澤就喜歡了呢。
可是送什麼?
年黎思考了一個下午,決定買煙花,等到聖誕節的晚上放給方玉澤看。
他想著既然方玉澤不在意禮物,那不如換一種方式,製造些美好的回憶。
煙花的價格比年黎想象的貴多了,年黎找經理預支了這個月的薪水,刨去要給奶奶的生活費還有每天買菜的菜錢,剩下的他全部都買了煙花,一分都沒有給自己留。
大大小小買了好多,各種款式的都有,老板和他介紹有的是旋轉的,有的是衝天的,還有煙花棒。
老板拿著那些小棍子和年黎說:“小夥子,你是打算給女朋友驚喜吧,就買這個,所有人都喜歡,保準不會出錯,拍照很出片。”
年黎不懂這些,隻是聽見老板說所有人都喜歡就都買了下來,私心的希望這個所有人裡也會包括方玉澤。
到了聖誕節的那天,方玉澤晚上有應酬,卻也答應年黎他今晚會回來。
年黎很高興,他不知道方玉澤會幾點回來,就將煙花都放在樓下。
每次方玉澤的車都會停在這裡,他搓著手等著,想讓方玉澤一下車就能看見煙花。
想象著那種煙花漫天的場景,年黎就覺得期待又開心。
他還沒傻樂一會呢,天上開始下起了大雪,年黎怕煙花會受潮,忙著將煙花都推到了樹下遮擋,然後他蹲在地上借著昏暗的路燈研究每種煙花的玩法,構思著要先放哪個後放哪個,方玉澤會比較喜歡。
等著等著又等到了大半夜,年黎眼看著時間要過十二點,給方玉澤打了兩個電話,依舊是沒人接。
他又打電話給老鄭,老鄭卻說今晚方玉澤的應酬是私人聚會,不方便帶司機,所以他沒去。
年黎掛了電話後,心裡又開始不安了,他竭力抑製著這種情緒,手上刻板的捏著地上的雪,將雪捏成一個個實團,五指凍得通紅,冰冷的刺痛感入腦,終於是勉強克製住了慌亂的情緒。
時間過了午夜十二點,雪停了,聖誕節也過了,年黎終於看見一輛車亮著大燈駛入了他的視線。
是一輛純白的跑車,車子就停在他們公寓樓前麵。
車門打開,方玉澤扶著車門腳步很重地從車上走下來。
年黎見狀立刻站起身,剛想要迎上去,這時駕駛座打開了,一位穿著長裙的漂亮女士走下車,快步繞過跑車攙扶住了方玉澤。
“方少爺,你喝多了。”
年黎腳步一頓,目光瞬間暗了下來。
女人扶著方玉澤朝公寓樓下走,還沒走兩步猛地看見站在樹下陰影裡的年黎,她嚇的腳步一頓,轉過頭問方玉澤:“方少,這位是”
方玉澤也沒想到這麼晚了年黎會在這裡等他,他沉默了一下,說:“鄰居家的弟弟。”
女人聽見這個回答一下就笑了,看了一圈年黎身旁各種各樣的煙花,笑著說:“這麼晚還玩煙花啊,弟弟。”
年黎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寂地望著眼前兩人。
女人又扶著方玉澤走上台階,到了公寓樓的玻璃門前,需要輸入房間密碼,方玉澤不讓她再送了,側過身說:“謝謝你,陳小姐,我到家了,不用再送了。”
女人卻有些不舍,纖瘦的雙手扶著方玉澤的手臂說:“方少爺,你喝多了,我把你送到家裡才放心啊。”
方玉澤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將女人的手推開,說:“請陳小姐回家後替我謝謝令父,這次的項目多虧了他幫助才能順利進行。”
陳小姐也明事兒,不再說要送方玉澤回家,她指尖挑了挑肩上鬆軟的長卷發,笑著說:“謝什麼,下次方少爺請我們父女倆吃頓大餐就行了。”
方玉澤笑著點頭說:“好。”
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女人轉過身走上了跑車,方玉澤很有紳士風度的目送女人離開。
跑車快速的駛出小區,四周被車燈照了一圈又迅速回歸黑暗。
直到一切沉寂,方玉澤臉上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疲憊地閉了閉眼,轉過身在公寓門的玻璃前輸入密碼。
年黎望著方玉澤的背影,低聲喊了一句:“澤哥。”
方玉澤輸入密碼的手停住,沉沉歎了一口氣,回過頭問他:“什麼事?”
什麼事?
年黎的事情很多,他想要問問方玉澤,他和剛剛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答應了他今晚會回來,卻在外麵和彆人在一起?
可是這些都在他喊了一聲方玉澤的名字,方玉澤不耐煩的回過頭時全部都問不出來了。
年黎站在雪地裡,仰頭望著台階上的方玉澤,嘴巴動了動,卻隻是輕聲說:“澤哥,聖誕節快樂,我們放煙花吧,我特意準備的。”
方玉澤又歎了一口氣,他覺得年黎不可理喻極了:“年黎,現在淩晨十二點了,我很累。”
年黎連忙說:“我知道,就一下就一下澤哥,我就放一個最大的,你坐在這裡看就行,你陪我看一下好不好,我喜歡煙花。”
也不知道為什麼,年黎忽然特彆方玉澤會拒絕,怕的心臟都在顫,他不等方玉澤說話,急急忙忙轉過身跑到那個最大的煙花前,蹲在地上給煙花點火。
他在外麵站的時間太長了,手凍僵了,手忙腳亂的按了半天打火機都沒有將火點燃,他的指尖顫抖,不斷地說:“澤哥,你彆急,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
也不知道是在安撫方玉澤,還是在安撫他自己。
終於,引線點燃了,火苗快速的竄進紙箱裡,繼而砰的一聲煙花衝上了天,炸響了繁星點點,美的猶如白晝將至。
“澤哥,你看!好不好看?”
年黎眼裡含笑,手指著煙花驚喜地回過身,卻發現身後空空蕩蕩,早已沒有一人。
方玉已經走了
笑容凝結在臉上,年黎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後的煙花似星火般綻放,照亮了半邊的夜空,卻獨獨照不到他的身上。
那天晚上,年黎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裡默默放完了所有的煙花。
他確實太幼稚了,方玉澤身家過億,見過大風大浪,怎麼會看的上他這點廉價的小煙花。
隻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
可是這是他一個月省吃儉用的工資,三千塊錢。
大大小小放了一個小時,煙花燦爛,卻是奏響了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淩晨一點半年黎回到家裡,客廳裡沒有開燈,落地窗兩邊的窗簾大開,窗外的都市夜景毫無遮攔的漫進來。
雖然聖誕節已經過了,但是外麵寫字樓的投屏還沒來得及改,碩大的字體寫著“聖誕快樂”,憨態可掬的聖誕老人在字體之間來回蹦跳。
大屏上的字體顏色不停變換,投入客廳的光芒也隨之變化。
方玉澤已經洗過澡了,卻還沒睡,穿著真絲睡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眉頭微蹙地看平板處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