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
雲夢的雨下淅淅瀝瀝,於觀音廟一事過去已經整整一年載。
荷花漸漸凋謝在蓮花塢的水塘中。
一片紫色衣角從圍欄擦過,那雙手此時正抱著一堆書籍朝偏門的書房走去。
江澄左手摩擦著紫電,對著金淩一臉陰鬱道:“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再瞞著我悄悄和藍家那兩小子去夜獵,你腿是不是不想要了?!”
金淩心想拿腿威脅自己的這話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晃了一眼剛進門的門生,小聲道:“舅舅,我現在也算是一家宗主,你這樣當著其他弟子的麵教訓我,我以後還怎麼立威啊”
聽著金淩這般說話,抱著書籍的江家弟子忍不住低頭偷笑。
江澄抬手就給了金淩頭上一巴掌:“你還知道你是金家宗主!你天天跟那些藍家弟子混在一起,怎麼沒想到自己的身份?!”
“你放著金麟台不管,難道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嗎?怎麼,難不成還要我提著紫電再去幫你立威一次?!”
看著眼前低頭不說話的少年,江澄心裡便思慮萬千,金淩現在雖然已成為了金家宗主,但心態上始終還是太年輕。
想著自己如他這般年紀時,已經獨自一人扛起江家,對著金淩,便總是有一種擔憂過度的心累。
“想讓他獨立,又怕他鬥不過那些老狐狸。”
這便是江澄去祭奠父母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給金淩頭上的一掌雖然手上力氣穩著,但金淩本來當著門生的麵被江澄訓斥就很難為情,誰知道江澄真的這麼不給他麵子,於是大喊一聲:“我最討厭舅舅了!”便跑了出去,隨著一聲哨響,仙子也跟在後麵追著出了蓮花塢。
“金淩!你給我回來!!”
江澄皺眉的看著金淩跑出去的背影,抬眼看見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才放下心來一點。他轉身對那名江家弟子道:“派幾個人去跟著金淩,他有什麼事情立馬回來向我稟報。”
“是,宗主。”
那名弟子出門後細心的替江澄把門關上,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江澄坐到桌前,看著桌上一堆夜獵筆記和雲夢底下的小門派的各個書件,沒忍住還是歎了一口氣。
他感到了一絲疲倦。
看著窗外散去的烏雲,又低頭看了看桌麵上鋪開的紙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批改這一些書信筆記開始讓江澄感到無力。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給自己倒了杯茶,開始了日複一日的批改。待到自己把所有的批文都放好後,已到了晚飯的時間。
江澄推門出去的時候,天邊的晚霞還沒被黑夜覆蓋,他停步看了一會兒,回頭就吩咐江家主事不用給自己留飯。
誰曾想到出門就看魏無羨和藍忘機在江家大門外徘徊不前。
藍忘機臉上倒是一直沒什麼表情,徘徊不前的應該是魏無羨才對。
江澄看他一臉糾結,往前走幾步就退幾步時微微皺起了眉。
不等二人對視,江澄轉身就背朝他們走了,不打算再理會這兩個人。
隻有他知道自己心跳的特彆快,自觀音廟分彆到現在,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他以為他再次看見魏無羨不會再有其他的感覺了。
恨?他還有什麼理由去恨呢?魏無羨連自己最寶貴的金丹都給了自己。
可是愛,在自己的姐姐死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連唯一對魏無羨的一點情誼都隨著江厭離的逝去而煙消雲散。
到現在。一年過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魏無羨。
就如同觀音廟的那天夜晚,兩人分彆後,隻有江澄一人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而對方的身邊也早就站上了另一個人。
那索性便如同陌生人罷了,就這樣吧,他不想再去爭奪年少時的諾言了。
聽著自己加速的心跳,看著前方那一條走了幾十年的街道,他告訴自己沒必要回頭。
魏無羨也好,金丹也好,他都不想再去深究什麼了。
看著前方熱鬨的街景,他就想這麼一直走下去。
但卻隨著一聲江宗主,把江澄從情緒中拉了回來,他站在原地,倔強的沒有回頭。
雲夢熱鬨的聲音很大,卻並沒有掩蓋住那聲清冷的聲音。
他知道,那聲江宗主出自藍忘機之口。
魏無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對江澄開口。但因為自己和藍湛有求於他,他便大步朝江澄走了過去,在離江澄幾步遠的時候停下,他呼出一口氣道:
“江澄…好久不見。今天我和藍湛來找你是有事需要你的幫忙,雖然我—”
魏無羨話還沒說完,就聽江澄道:“嗬,魏無羨,我說你怎麼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有事求我就想起我,無事就一年不見人影?”
“你當我是什麼呢?你以為你又是誰,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江澄轉過身來直直盯著魏無羨,魏無羨頓了頓,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藍忘機此時已經走到他身邊。
魏無羨像是沒聽見江澄挖苦他的那些話,繼續道:“江澄,我和藍湛雲遊各地,前幾天剛回雲深不知處,不是不願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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