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你…何苦如此……”
江澄看著光壁上呈現的景象,心裡沒忍住還是顫了下。
他見藍曦臣拿著朔月的手始終在抖,那個從小世家弟子排名第一,被世人尊為澤蕪君的男人,此時雙目赤紅,手上青筋暴起,眼中的怒氣讓江澄光是看著都心悸不已。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藍曦臣。
也從未見過有為他如此的人。
“…你彆動他!”
“你彆動他!!”
藍曦臣瘋了一般舉起手中的朔月砍向溫逐流放在江澄腹部的那雙手,揮起,落空,又收回繼續揮動劍柄。
“不行!不可以!!”
“我求你,晚吟。彆放棄…彆放棄…”
藍曦臣終究紅了眼眶,他的喉嚨沙啞,疲憊的閉上雙眼,他根本不敢側頭去看江澄的臉,藍曦臣怕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靈力將這夢境給摧毀。
直到耳畔傳來江澄小聲的呢喃:
“…救…救命,誰…來救…我”
“唔…殺了我吧…”
那一刻,藍曦臣的眼眶瞬間便充滿了血絲。那個他無數次想救下的人,此刻正躺在地上,被人欺辱的按著化丹,而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不能讓他不受到傷害。
——因為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
藍曦臣咬牙收起朔月,耳邊全是江澄的痛喘聲,地下那人已經陷入絕境,藍曦臣終於看了江澄,這一看,藍曦臣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收手了。
隻因地下那人臉色蒼白,他的嘴因為用力掙紮而咬破了,鮮紅的血水一點點冒了出來,最終染紅他的雙唇。
他眼角的淚水恰好落下,那淚珠好像落入了藍曦臣心裡,把原本種下的花苞再次澆灌,疼惜之花在此時悄然綻開。
它因江澄種下,也因江澄發芽開花。
他看見他的害怕,他的無助,但他卻無能為力,屬於藍曦臣的花在此刻加速凋謝。
而彆斷枝椏的人正是溫逐流。
藍曦臣的靈力此時瘋狂的暴動起來,他身後抹額飄蕩飛舞。那一刻,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靈力,瞬間將溫逐流圍了起來,哪怕不能影響分毫,藍曦臣依舊在燃燒自己的靈力,他看著這樣的江澄,哪怕明白是夢境,藍曦臣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
光壁內的江澄心中酸澀,那段自己最不願意回憶的狼狽景象還是被藍曦臣看見了。
但是令江澄想不到的是藍曦臣表現出來對自己的保護,那是自己從未有過的體驗。
與此同時,江澄身旁的白光突然黯淡縮小,最後凝固成了一顆珠子。等到江澄回過神來時,那顆珠子已經裂開,白光乍現,緩緩形成了一個清瘦的身影。
他衣衫破舊,血汙滿身,紫色的衣襟沾滿了灰塵,那張臉抬頭與江澄對視,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臉,江澄立刻就認出了他來是誰,來自哪兒。
那是十七歲剛被化去了金丹的江澄……
他的眼神略顯呆滯,顯然也是被藍曦臣的行為驚的不輕。
江澄望著他,半晌都沒說話,直到少年的目光從藍曦臣的身上收回,他才終於正眼看了江澄。
他無悲無喜道:“江澄,你運氣不錯,有人願意這樣護著你,我很羨慕。”
江澄看著他,心裡狠狠疼了一下,他不等少年移開視線,便立刻道:“不必羨慕,我終於承認,你的存在就是昭示著我從未放下,對這所有的一切,我恨。”
“但對你…我感到抱歉。”
那衣衫襤褸的少年沒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江澄,江澄看著那時的自己,血色染紅了紫色衣袍,發髻歪斜,眼神無光,哪怕過了多年,他仍然記得當年的一絲一毫,江澄終於沒忍住難過起來。
他幾步跨過,攬過低他一頭的少年,將他擁入懷中,在此刻江澄的情緒被無限放大,抱著年少的自己緩緩收緊了手臂。
那少年還是沒什麼表情。他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覺得難過,平靜的讓江澄想起被魏無羨救出去後,自己望著天花板時的心死。
“對不起……留你一個人…對不起。”
江澄的手一下一下的撫過少年的背脊,在江澄的體溫終於傳到那少年身上時,他才察覺到了對方的顫抖,從一開始的小幅度,再到後麵的不再收斂。聞著江澄身上熟悉的蓮香,少年沒忍住還是伸手擁抱了江澄。
那一刻,鎖住心門的少年,在失聲痛哭中找到了他的鑰匙。
對少年來講,日複一日的困在清心鈴中,獨自守著江澄,獨自守著這段難堪的回憶。無休無儘的時光中,看不到頭,讓他早已麻木。
他覺得這或許就是自己的懲罰,懲罰自己撇下蓮花塢獨自逃去,所以才會被抓回受儘折辱,代價是永失金丹。
所以他忍受了,在江澄不知不覺下悄然覺醒,留在了江澄的清心鈴上。
但突然有一天,一道藍色的靈力湧入了這裡,讓他忍不住去靠近。
他看見了藍曦臣。
他能感覺到藍曦臣在晚上輕柔的摘下自己,能感覺到藍曦臣撫摸過自己時,殘留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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