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賬胃口之大,也不怕自己被撐死。
他盤算了一下兩人擁有的銀子,到家時總共是一百八十三兩,那點零頭他們拿來給兩家的長輩買禮物了。後來又給了林大力五十兩,如今還有一百三十兩。
看林大力的模樣,七十兩距離他的預期也有距離。
譚二井咬咬牙:“我給你一百兩!”
眾人一陣驚呼。
這一百兩銀子,可以買二十畝左右的肥田,村裡還沒誰家有這麼多田地呢。
溫雲起不說話,白桃見有戲,立即出聲:“大力,是我們對不住你,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大家做見證,以後這銀子就是你的,我們絕不再找你麻煩,也絕不會想著把銀子追回。若你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她滿眼是淚,滿臉的急切,“看在小月的份上,你就放我們一馬吧。難道你希望小月有一個因為私奔被關到大牢裡的娘?那會影響她的名聲,以後也沒人娶她了呀。你口口聲聲說疼小月,難道都是假的?”
譚二井接話:“你就……”
溫雲起打斷他,看向白桃問:“你說實話,當年你離開,到底是真的失憶,還是私奔!”
白桃噎住,一時間失了言語。
其實,無論她嘴上如何說自己當年撞了頭失憶,在場眾人根本就沒幾個相信,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落下,即便是順利落到了水中,多半也要丟命。大家心裡都清楚,她當年就是不願意和林大力過日子,成親了也不安分,這才和譚二井一起遠走高飛。
“我是失憶,不記得……”
“不要拿我當傻子。”溫雲起一臉嚴肅,“如今你和二妹感情一般,還要和他們夫妻爭院子。當年的真相,可不止你一個人知道。你不肯說,我就去問二妹,回頭就用白家的院子來答謝。”
白桃啞然,她萬分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私奔,名聲很重要,但和白家院子比起來,似乎又沒那麼重要。她狠狠閉了閉眼:“當初我和譚郎兩情相悅,父親想讓我留在家裡招贅婿,逼著我和你成親,我……我心裡不甘,後來是詐死去找他!”
說完這話,她渾身發軟,一時間都不敢抬頭看眾人的眼神。
此時是深夜,月光很暗,彆說看人眼神,麵對麵看人的臉,大概都看不清。饒是如此,白桃也能想象得到眾人臉上的神情。
鄙夷、不屑、厭惡、唾棄……白桃不看也知道。
她到底還是想挽回一二,痛心地道:“這不能怪我啊,我和譚郎青梅竹馬,他去碼頭乾活也不忘給我帶禮物,哪怕我成親了他也不肯娶妻。如此情深意重,我不敢辜負。若不是我爹逼著,我們也不會變成這樣。”
她滿眼深情,字字泣血,儼然一副被長輩拆散後迫不得已才私奔離開的有情人。
在場還真的有人淚眼汪汪,完全被兩人的癡情所打動。
在一片安靜裡,溫雲起冷笑一聲:“你私奔就私奔,為何不告訴我?不管你們有多情深,總歸是利用了我。說難聽點,沒有我幫你養家,你敢走嗎?今兒若不是看小月的份上,我還真就不要銀票,非把你們送進大牢裡不可。”
譚二井此時就想讓林大力收下銀票後將此事一筆勾銷。他忙出聲:“桃兒,你去把銀票拿來。”
白桃很不願意將夫妻倆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銀子拱手送人,但這會兒最重要的是先脫身,於是她掙紮著要站起。
溫雲起適時出聲:“我要帶小月離開。你生而不養,小月從小沒娘,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你這個當娘的死了就算了,既然活著,總要給她一份補償。看你們倆這張口就是五十兩一百兩的,可見這些年在外頭賺了不少。這樣吧,補償就算了,你給小月準備一份嫁妝,給個二十兩銀子……我覺得不過分!”
白桃原本也要給大女兒準備嫁妝,隻是,二十兩是不是太多了點?
村裡嫁女兒,二兩銀子的嫁妝已經算是厚嫁了。
她咬了咬唇,很想拒絕,但心裡又明白,林大力此時提出這件事,那都不是與他們商量,隻是告知而已。
白桃磨著牙,半上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好!”
她一瘸一拐就要走……剛才那些人怕她逃跑,摁她的人下手很重,人多雜亂,她的右腿被踩了兩腳。雖然不是劇痛,但走起路來還是有點瘸。
溫雲起見狀,再次出聲:“還有件事,你得答應了今晚上的事情才能了。並且,你們辦得好,以後我才不再找你們麻煩。”
譚二井險些沒氣炸了,卻不敢發作,隻能強壓著脾氣問:“何事?我們真的沒有銀子了,再逼也逼不出來。”
“我不要!”溫雲起目光落向幫忙的十人,“原本我是鐵了心要把你們送官,準備給他們工錢。如今這不去城裡了,也不能讓他們白乾,每人二兩的工錢,你們記得付!若是少了……那我還是讓他們走一趟好了。”
譚二井:“……”
想要不被送官,這也是不得不出的花銷。
可問題是,這麼一算,兩人帶回來的銀子花個精光都不夠!
多年積蓄毀於一旦,他氣到了極致,眼前陣陣發黑,喉嚨中蔓延出一股腥甜的味道,還有點想吐……一張嘴,竟噴出了大片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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