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兩邊相鄰的陣地打了一晚上機槍,搞得馬連忠都沒有睡好。他現在背著一條長槍,叼著一根香煙,頂著一雙熊貓眼,帶著鋼盔,在陣地上檢查巡視。
今天士兵們都起的很早,他們見到營長都喊著“營長,好”,沒有人立正,也沒有人敬禮。
這是野火的要求,戰場不準敬禮和立正。
馬連忠將煙頭扔掉,問士兵們,“現在才五點半,怎麼都起來了?”
一個士兵說,“感覺今天小鬼子不會消停,咱們連長讓我們趁著天沒亮,讓咱們檢查一下陣地前麵的地雷。”
“你們連長人呢?”,馬連忠看了看陣地,沒看到連長。
“他在帶人捆手榴彈,應該在四十號碉堡那邊。”,戰士指了指第二道防線的一個碉堡。
馬連忠拍了拍幾個士兵的肩膀,然後帶著警衛員就轉入了交通壕,往著後麵的碉堡快步走過去。
天還沒完全亮,碉堡裡麵點著沒有燈,射擊孔上蓋著布,免得光線被外麵看到。
連長也不大,看上去大約也就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一雙手黑黑的,正帶著一個班,在碉堡裡製作集束手榴彈。
“好家夥,這手榴彈一捆有八個,這玩意能扔多遠?”,馬連忠看到之後問連長。
連長擦了擦汗,說道,“手扔不遠,但是彈弓能射很遠!”
馬連忠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什麼?彈弓?”
“嗯,就是以前咱小時候打鳥的彈弓!”,連長笑著說,臉上全是剛用黑手擦出來的黑灰,就像是現代迷彩,唯獨牙齒白白的。
“彈弓能打這一捆手榴彈?”,馬連忠表示不相信。
連長站起來,往碉堡後麵的壕溝走去,轉身說道,“走,咱帶你去瞅一瞅!”
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嚇一跳!
這彈弓的底座是一個獨輪推車,上麵用鋼鐵焊接了一個大大的y字型,一邊各六條牛皮筋,栓著一個鋼盔,還真他娘的,是一個大大的彈弓。
“你們怎麼使的?彆他娘的炸到自己人了”,馬連忠看著,總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
“不會!咱昨天試過呢”,連長拍著胸口說道。
“你試一試給我看”
於是,馬連忠真的見識到了人民群眾的力量和智慧。
就見到,連長大手一揮,四個戰士拉開巨型彈弓,然後一個戰士將一塊大石頭當做集束手榴彈放進鋼盔裡,猛地鬆手,石塊就飛了出去,飛得還挺高。
馬連忠踩在推車上,伸出腦袋向外看,這石塊飛過了第一層陣地,落在大約陣地前五十米的樣子。
“我滴個乖乖,這怕是有一百米開外了!”,馬連忠不由的感慨道。
他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問他們,“手榴彈的引爆時間很短,這他娘的不會空爆?炸個毛線坦克?”
連長黑不拉幾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指了指鋼盔上的一根一米長的麻繩,說道,“手榴彈的拉線綁在這根麻繩上,飛出去之後再拉燃,時間足夠呢!”
無語了,馬營長這下真的無語了,他指著這個大彈弓跟連長說,“這玩意你給我扔到第一道壕溝裡麵去用,彆出事,沒炸到鬼子,倒是把第一道壕溝給我炸了!”
“好咧!”,連長答應道。
馬連忠起身走向下一個壕溝,嘴巴裡罵著,“也不知道野頭搞什麼鬼,明明就有重炮,偏偏不用。搞得我們沒辦法,儘整一些幺蛾子!”
他又回頭看了看,那個大彈弓,渾身打了個激靈,感覺還是離的遠一點,比較安全,這群毛孩子真的啥都敢玩啊!
不行,要去下一個連隊去看看,萬一那邊也整個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幺蛾子,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這不走不知道,下一個連隊,還真的也有幺蛾子。
哎!這都是野頭逼出來的,何必呢!
這個連長,也覺得自己的火力嚴重不足,小鬼子的坦克一上來,子彈和手榴彈可擋不住!
於是,他們開創了鏈球運動!
啥叫鏈球運動?
就是用一個網兜,兜住一個裝滿汽油的陶罐,陶罐口被堵死,然後用鑽開一個小口,塞進去一坨帶油的抹布,這個網兜後麵有一個一米五左右的粗麻繩。
他也做了演示,我去你娘啊!看著一個高大的戰士把帶著火的瓦罐罐,在他麵前不斷的旋轉飛舞,然後一鬆手扔出去,嘭的一聲在遠處炸開,燃燒。
他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個連,比上一個,更加不靠譜,更加讓他不省心。
他跟連長說,“隻準在第一道陣地,他玩耍的時候,周邊不能有人,聽到了嗎?”
連長忙點頭。
現在,馬連忠已經在考慮,他到底要不要去下一個連隊呢?再這樣搞下去,他小命堪憂啊!
最終他還是咬咬牙,去了,不看看,始終是不放心的!
還好,這個連長隻是在陣地前麵挖坑。
這玩意,在陣地前麵大約兩百米的地方,豎著挖了四十幾個深一米土坑,就像是淺淺的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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