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聽著沅沅急促吮吸的聲音,臉上羞的通紅。沅沅顯然是餓壞了,吃的特彆凶。
剛一入長春宮殿內,沅沅又困又餓憑著直覺扒蹭她的胸口,衣襟都有些淩亂了,溫眠慶幸陛下及時讓人送她回來。
欣太嬪若有所思的等著沅沅吃完,又讓宮裡重新挑選的奶娘把沅沅接過去繼續喝。
溫眠將浸濕的衣裳換下從屏風後麵走出來,此時沅沅已經喝了兩輪吃得飽飽的被奶娘哄睡了。
欣太嬪讓賀姑姑和奶娘將沅沅帶回屋內休息,她有話單獨對溫眠說。
“當賀芸去亭子尋你時,發現你們不見了,四處找你們。幸好有個小太監留了下來,告訴賀芸是瑞王把你們帶去承明殿了。我聽聞時更擔憂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溫眠將遇上瑞王被他纏上做糕點的事說了,又提了提瑞王跟伴讀換了衣服偷跑出來玩,被陛下罰了。溫眠可不會認為陛下是真的讓她來罰瑞王,隻是借她的口來輕罰瑞王。
欣太嬪聽到她居然遇上了陛下,眼皮都直跳,她都有些後怕,“還好你平平安安回來了。”
溫眠安慰欣太嬪:“姨母,彆擔心,陛下看著挺寬和的,知道是瑞王殿下胡鬨後便派人送我回來了。”
欣太嬪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溫眠,這還是頭一回聽人對她說陛下寬和。
興許是這孩子太累了,還受到了驚嚇開始說胡話了。
欣太嬪摸了摸她的額頭,不太燙,她鬆了口氣,“你待會沐浴後便早點歇息吧。”
溫眠點了點頭,扶著起身的欣太嬪說:“姨母您也早些歇息。”
欣太嬪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她神色猶豫地說:“阿眠,往後你彆親自喂沅沅了,讓奶娘來喂。你要開始調養身子。”
說完欣太嬪拍了拍溫眠的肩膀,扶著門口宮女的手離開。
溫眠有些失神地坐回繡墩上,姨母那句話是在提醒她,若是要再嫁的話,須將身體重新調養好。
她知道許多勳貴人家的婦人生了孩子鮮少自己親自喂養,都是交由給奶娘。沅沅已經六個多月了,其實她也知道往後交給奶娘喂,對她身子恢複有好處,可她有些不舍,不知道是不舍那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還是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
承明殿即便是夜晚殿內也明亮如白晝,無數的燈燭燃著一團團的火焰。
蕭元熾斜靠在窗邊的榻上,撐著手看向窗外高懸的月亮,無聊地說:“過幾日便是十五了,怎麼月亮還那麼小,那麼黯淡。”
汪任迅速地瞅了一眼,哪裡小了,那麼大個圓盤子,亮堂的走在外頭都不用提燈呢。
陛下這時好時壞的眼睛是不是更糟糕了?
汪任討好地說:“奴婢看著是一團烏雲遮去了半個月亮,才顯得小了些。”
蕭元熾嗤笑了一聲。
壞了,汪任頓時想扇自己的嘴,又說錯了。陛下是故意的。
蕭元熾懶得計較汪任的小聰明,他問:“都查清楚了嗎?”
汪任躬身道:“都查了一遍,真的就是巧合在那亭子裡遇上的。瑞王殿下一口咬定是看到那盤子糕點想吃才去那亭子的。後來仔細搜尋一遍,看到那亭子後頭的假山上有足跡,裡頭的小洞口石壁上粘了瑞王殿下衣袍的碎布,跟瑞王殿下衣裳破損處吻合。應是瑞王殿下貪玩進了假山裡麵被卡住了,那溫夫人出手幫了他一把。”
蕭元熾依然麵朝夜色,過了半晌道:“母後將她宣進宮內,所為何事?”
汪任眼珠子一亮,頗有些興味盎然,“探得的消息是欣太嬪想讓太後娘娘給那溫夫人再尋一門合適的親事。要小官之家,內宅清淨,有家族蔭庇。欣太嬪還挺為溫夫人著想。”
汪任想那溫夫人雖是寡婦之身,可容貌那麼美,要求也不算高,應該能夠好好選選。
蕭元熾轉過頭來,眼中帶笑,“汪任,你最近是不是太閒了?”
汪任撲通一下跪倒,“陛下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蕭元熾嫌棄地揮了揮手。
汪任麻溜地滾了出去。
晚風徐徐,夜沉如水。
很多夢都毫無緣由。
就如同蕭元熾,本就淺眠的他忽然聞到了絲若有若無的桃子清香。
蕭元熾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他身處在延綿的山穀中,滿山的桃花和成熟的桃子。
紛飛如雨落下的粉色桃花瓣,和一顆顆圓潤的大桃子,原不可能同時出現,可在夢裡,什麼都可能發生。
自他眼睛出問題後,嗅覺和聽覺比以往更為靈敏,對氣味很是敏銳,很多帶香味的東西都他都厭惡。
唯獨一樣,桃香。
是他能夠忍受的。
樹上的桃子色澤鮮豔,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蕭元熾朝著樹梢那顆長的最美的,抬手一揮,那顆桃子掉落到他手中。
齒尖剛剛劃破那薄薄的皮,豐沛的汁水洶湧四溢,瑩白的果肉軟綿,一吞一咽之間,便將這顆桃子拆骨入腹。
殘留在手上的汁水濕潤黏膩。
——
每月的十五這日,便是瑞王去寧壽宮梁太後那兒請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