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那“文業硯田,種玉藍田”八字讖言,父親為兩位未出世的哥哥取名為蘇文業和蘇星田。
可時間越久,母親的肚子越大,父親的眉頭卻越擰皺,因為母親的肚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懷有雙胞胎的樣子。
果真到了孩子呱呱墜地之時,自然隻有一子誕下,另一子並未夭,而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父親對此大為疑惑,母親卻是釋然,對一個莫須有的孩子的出生與否,倒也太過計較,也是無法計較。
孩子取了兄長的名字,叫做蘇星田。
可沒想到哥哥蘇星田先天遲慧,甚至還患有離魂之症,從他懂事能言開始,學文不成,習武不就,卻一直說自己有兩個身體,明確感知有另外一個自己就在不遠處,行走坐臥,全都跟著,但“他”絕不說話,一聲不吭。
直到蘇星田六歲那年,頑皮的他上樹捕蟬,不小心掉落地上,頭朝下腦袋磕碰一下,他忽然就性情大變,判若兩人,口口聲聲言說自己是哥哥,是那從未出生過的蘇文業,說他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被自己那惡毒的弟弟給吃掉了。
之後那名居無定所,遊戲四方的方士又至,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父母對此都三緘其口,諱莫如深,蘇靈慧並不知曉。
(設定其實是個嵌合體,雙重人格,不是什麼宿慧,這世上的宿慧還沒有爛大街呢。)
當時蘇靈慧不過還是個繈褓之中嬰孩,從她真正記事起,自己就是有兩個哥哥的,隻不過這兩個哥哥有些特殊,就隻有一具身體罷了。
文業哥哥是武學奇才,如今不過二十弱冠,已經快要踏入五品偏長境界了,若非是他所圖甚深,要將十八般武藝中的三長兩短皆入偏長,此刻也早就是五品小宗師了,而且文業哥哥平時出來機會相對少些,不苟言笑,對她甚是嚴苛,總是一臉不假辭色,他真正習武的時間,即便不舍晝夜,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年。
星田哥哥就是個單純的讀書人,幾乎可以說得上百無一用,但他卻連做學問一事都不算上等,經過多次歲科兩試,連個廩生都沒中,不過星田哥哥生有一顆俠義心腸,為人樂善好施,在藍田之地素有善名,他出來的時間相對多些,對自己也是極好的,但不知為何,他和文業哥哥明明是共用一具身體,但他倆的武道卻並不相通,不說氣機完全無法調動,就連六品力鬥武人那實打實的體魄落在星田哥哥手中都格外羸弱,雖不至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也隻是常人的範疇。
折江之中,何肆想著最後一刀該用什麼招式,是野夫借刀,還是繼續使用壓勝白龍的連屠蛟黨?
何肆也明白刀客使刀若是猶豫一下,當即便落入下乘。
但他沒有辦法,又不是一刀之後引頸就戮了,不得不慎重對待。
他以陰血錄和霸道真解在水中搜羅一些還未和白龍收回的散兵遊勇,化作氣機歸流,可惜隻是杯水車薪而已。
他太需要氣機了,對他而言,氣機其實就是血食。
何肆氣機滌蕩,波撼江底,以其自身輻散開去,層層疊疊,好似擂鼓鳴金。
水中一條條血蛇遊弋,化作蛛網纏繞,不像剛才那般以身飼虎,他全身心抵禦之下,血氣也不是白龍可以輕易吞食的。
何肆無法思慮太多,血食這東西,白龍要還,他不願還,索性二一添作五,他的霸道真解也不是吃素的,比比看誰先吃了誰。
水中的虺蛇魚蟲,黿鼇蝦蟹,遊離不及,紛紛身體炸裂開來。
霸道真解的宗旨就是天生萬物以養人,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乃是為我,與“息天下而奉一身”的霸道不謀而合,是故稱作霸道真解。
何肆以陰血錄為虎作倀,想著配合霸道真解將水中鱗介魚黿儘數吞食,應該也能湊出一顆半顆當量入品武人的血食。
雖然還是不夠再多出刀法,隻能是壯一下刀勢,不過用作連屠蛟黨,施展兩個變式倒是足夠了,下剔上,上剔下。
霸道真解全開,何肆一頭烏發轉紅,水中飄搖,好像小說裡的赤發鬼。
何肆吸食收攏半數血氣之時,忽然停住動作,腦中閃過一個大膽且荒謬的想法,天馬行空,不經之談,但卻不妨一試。
以他自身為中心,氣機翻湧,層層波動,之前被他氣機炸裂屠戮的無辜鱗介,本就暈染一團團血紅,在這翻江倒海翻湧之下,更是使鮮血染紅江水,混為一談。
既然陰血錄的主旨就在“搬血”二字,那就將以自己為中心大半的江水都變成稀釋過的鮮血吧。
同樣也是搬血,何肆身處稀薄血水之中,陰血錄運轉,何肆勾唇一笑,他猜對了。
氣機施展當即有了介質,不再那般阻澀,客場變為主場,何肆仿佛遊魚水中。
何肆忽覺舉重若輕,遊刃有餘,再沒有時時刻刻分心應對那水中壓力。
天魔外道,真的可以水陸行空!
他抽出大庇,水中亦可聞聲,刀罡綻放,他要以這樣一刀纏鬥白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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