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苦露搖了搖頭,釋然一笑,“那行,咱幾個出去打?楊家掙得這份家業不容易,可彆打壞了。”
四品大宗師全力施展與人比鬥,餘波損毀一座宅院可真不費力。
楊元魁笑道:“沒事,放心施展,我楊家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幾處彆院還是有的。”
老趙卻是言語激將道:“宋苦露,你該不會是想要逃吧?”
宋苦露隻是覺得麻煩而已,原本的易如反掌的局麵現在變為了十拿九穩,其實並不差太多,他不屑一笑,“逃?就憑你們四個?”
楊延讚早早就將下人們放假遣散,無處可去的下人也都被趕去了二堂之後,如今前院中的宋苦露氣機一掃,隻能感知到三人的氣息,都是學過武的未入品,似乎還有一個女子。
何肆就正大光明地坐在正堂之中,一旁坐著楊寶丹楊保安與鬱源。
他沒有呼吸,也沒有被發現,就像當初何肆還是個瞎子時,他的伏矢魄也發現不了近在咫尺的朱全生。
不息之下,睜眼若存,閉眼若亡。
何肆在溪川縣胡村外遇到的貔貅道人就可以致詰樊豔與他的傳音入秘,晉陵縣的朱全生也是近在咫尺叫他的伏矢魄視若無睹。
何肆隻是手握屈龍,積蓄刀意,劍客用晦磨劍,使劍刃新發於硎,何肆的野夫借刀也是差不多的手段,無非是磨損或者磨礪胸中意氣萬古刀。
兄妹倆和他們的舅爺臉上自然沒有一絲淡然的神色。
鬱源卻是麵上看來最揪心的,他隻是個未入品,年老體弱,實力或許還不如楊保安,他擔心自己的妻子姚凝脂。
楊寶丹扯了扯何肆的袖子剛要開口,何肆就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何肆沒敢說話,生怕暴露了行跡,麵對四品大宗師,無論如何的嚴重以待,都是不為過的,這般燈下黑,其實也是在賭,若即若離的距離,最適合出刀。
自己現在名不副實的四品境界,雖然差強人意,但也是可堪一戰的,卻被安排隻能勉強掩人耳目,做出最後一擊。
何肆想要解釋,不是為了自尊自證,隻是想幫忙。
楊元魁卻為了寬他的心,還特地說,他們那是千錘打鑼,他才是一錘定音。
看見何肆噤聲的手勢,楊寶丹懂事地不再說話了,她本來想把自己關在房中的,何肆卻說跟在他身邊更安全些。
老趙不放心,叫他彆托大,何肆點頭,說這是一定的。
楊寶丹也說,她相信何肆。
前院中的宋苦露先出槍了,他不願試探,顯得太過小心謹慎,沒品又跌份。
老趙白天之時就和幾人深入淺出講解一番這宋苦露的槍法根底,乃是走的槍法大家滄塵子的老路,修行的《手臂錄》。
何肆也是聽說過這手臂錄,是自己剛剛出獄後在有福茶肆遇到李大人時他親口講述,乃是開創了現今武道六品的存在,原先隻言槍有六品,一曰神化、二曰通微、三曰精熟、四曰守法、五曰偏長、六曰力鬥,其中以力鬥為末流六品。
這六品論雖然是因槍而提出,但由於槍乃百兵之王,這位滄塵子認為槍術及各種兵器拳術,可以通微。
因此他提出的六品論,除槍之外,同樣被後世作為武者修行各種武術的次第與果位。
滄塵子可是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創立六品境界並且躋身一品的存在,就連如今那位斬鐵樓主人李且來,鼇頭獨占,天下武夫皆是他一人之下,也不過二品實力。
這《手臂錄》的威力,由此可見一斑。
老趙說其實《手臂錄》也並非吳殳一人所創,所涉駁雜,由四卷和附卷組成,不隻是槍法,還涵蓋了步法、叉、腰刀說、大棒、劍訣、單刀、雙刀。
而作為修行《手臂錄》的宋苦露,躋身四品守法境界大宗師,算是最為正枝正葉的果位品秩,不容小覷。
老趙隻說,槍有三大病:身不正是一大病,當紮不紮是二大病,三法不照是三大病。所謂三照,就是上照鼻尖,中照槍尖,下照腳尖。
這話是說給眾人聽的,更是說給何肆聽的,也就是存了趁他病要他命的意思。
何肆明白自己這一次出手的重要性,多半是畢其功於一役了。
宋苦露一槍遞出,黑龍入洞,何肆遠遠看著,也是有些驚奇,好快的一槍,居然還有些師爺鐵閂橫門的意思,果真天下武功可以觸類旁通。
蘆葉小銀槍槍頭銀色槍芒吞吐,去如箭,來如線,指人頭,紮人麵。
宋苦露不知何時已經人隨槍動,站至老趙身前,腳步一頓,腰膂出力,槍勢再快一分。
老趙不為所動,手臂錄而已,哪個武人不想一步登天?這等高高在上的槍譜卻是早在江湖泛濫了,稍微用心的入品武人,都能搞到一星半點的殘篇。
手臂錄,便是如臂使指的意思,槍是人的第三條手臂,可人本身就有手臂,為何要舍近求遠,本末倒置?
老趙也是一擺手,先有纏槍,後有攔槍,黑龍入洞,他還以一招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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