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鬆開了刎頸軟劍,上前一步扯著李舒陽,叫他不至於癱倒在地。
彆說是李舒陽被他打懵了,自己也是有些懵。
就這?這也太弱了吧?
原來真有這麼不堪一擊的小宗師。
何肆這段時日來,遇到的都是謝寶樹、黃皆、季白常之流的小宗師,就是大宗師也好似走馬觀花一樣湧現,差點以為天下高手宗師多如過江之鯽了。
何肆這才確定了自己昨日的猜想,李舒陽這個偽五品,實在稀鬆平常,一定不是那未曾眼見顯聖的六品赫連鏞的對手。
何肆更是有些相信父親的話了,個人修個人的,誰也彆向誰看齊。
何肆一手托著李舒陽,自覺認真,卻好似殺人誅心道:“李舒陽,我對天發誓,我真留手了。”
李舒陽聞言,隻覺他在折辱自己,一口氣機沒有接上,喉間湧起一絲腥甜。
他掙開了何肆的攙扶,雙目幾欲噴火。
何肆淡然道:“你應該是沒有大礙的,我走了。”
李舒陽吞下喉間鮮血,喝道:“何肆!”
何肆轉過身,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又是抬腳離去。
無非是放狠話而已,這種不親不疏的自家人的狠話可不值得聽,說出來就是覆水難收,隻會壞了感情,沒有“拳頭打出外,臂膀彎進裡”的道理,不如不聽。
“你……”李舒陽看著何肆離去,直到最後,卻也沒有罵出什麼難聽的話。
李舒陽站在原地許久,麵色一變再變,最後隻是泄了一口氣,好似被何肆一拳打彎了脊梁,再難抻直。
“小陽子,你這是被誰打了?”
一個溫潤且柔雅的聲音出現在李舒陽身後。
李舒陽聞聲轉過身子,看清來人,一臉驚喜,“師父?”
那是一個身段高挑的女子,青絲隨意挽髻,身穿一襲鵝黃色長裙,麵容清麗,不過雙眼已經有了些細紋,看起來不算年輕了。
女子站在李舒陽麵前,比他高出了一個頭。
李舒陽一把拉住美人師父的手,不自覺直起腰板,問道:“師父,你怎麼沒在尊勝樓裡?”
女子微笑道:“這不是今晚就要見你那位姐姐姐夫一家了嗎?想著準備些見麵禮。”
李舒陽聞言有些氣憤,沉聲道:“姐姐是姐姐,姐夫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昨夜被李舒陽拉著手訴苦好久的女子對此並不驚異,隻是笑道:“你還沒說是和誰動手了呢?怎麼這麼狼狽啊?”
李舒陽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就是那何肆唄。”
女子點點頭,對此並不介懷,反倒柔聲道:“這樣啊,那他還挺厲害的。”
李舒陽有些不滿道:“他厲害個屁,他偷襲我啊,他朝我吐口水!”
女子從袖中抽出手絹,溫柔地幫李舒陽擦去頭上的唾沫,心知這是咳珠唾玉的手段,卻是沒有點明。
她笑道:“小陽子,輸了就是輸了,你畢竟是師父花了三年時間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你現在被人打敗了,你是想承認師父傳道敷衍呢?還是自己學藝不精?還是承認那姐夫的厲害呢?”
李舒陽微微愣神,難後咬牙切齒,猶是不願承認何肆的厲害之處,賭氣道:“是我學藝不精,給師父丟人了。”
女子揉揉李舒陽的腦袋,“傻小子,我看是兩者兼而有之,你這兩年的確有些懈怠了,以後跟著師父好好學。”
李舒陽這才點了點頭。
女子伸手牽住李舒陽的手,“走吧,陪師父好好逛逛。”
李舒陽卻是有些擔憂道:“師父,逛可以,但是你有錢嗎?”
女子一臉坦然,“沒有啊,所以要先去懸榜處看看。”
……
小半時辰後,何肆飛奔來到毗雲寺。
他穿過正麵懸掛法喜自然的木牌樓,雖是拾級而上,卻是腳步飛快,不高的方鳳山很快就完全被他踩在腳下。
登上大坪頂之後,何肆舒了一口氣,有些惴惴,好像前幾日回家時候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找了一位知客,所謂知客,就是專司接待賓客的僧人。
這毗雲寺是十方叢林,伽藍七堂俱全,配有五大堂口,八大執事,也是歡迎遊僧善信掛單的,凡官員檀越尊宿諸方名德之士相過者,知客必然香茶迎待,隨令行者通報方丈,然後引上相見。
何肆這樣的身份,卻是沒有這等待遇的。
知客看到了何肆佩刀,也是沒有在意,麵色如常,既然走過了山門,那空、無相、無願三解脫門,菩薩看在眼裡,佛門淨土,也當大開方便之門。
何肆隻問了宗海師傅的去處,得知這時候是午休,不過宗海師傅應該不在禪房,可能在藏經閣中。
何肆知道宗海師傅在藏經閣存了不少閒書私貨,當初兩人也曾一起去藏經閣翻過偷閒看書。
《華嚴經》曰:“自歸於法,願與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
宗海師父的法號,由此而來。
何肆婉言謝絕了這位知客的陪同,他在毗雲寺小住過七日,對此地的地形還是頗為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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