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馬念真這性子,到了哪裡都不會沒話說,氣氛很快就熱絡起來。
多是她絮絮叨叨,一家人都是陪著應和。
覺得家長裡短聊得差不多了,馬念真也是不帶隱晦地說起何花何肆的婚事,接連報出了來年好幾個宜婚嫁的黃道吉日。
一家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何花這個大姑娘身上。
何三水看到何花沒有表態,隻是乖乖聽著,又是將目光投向兒子,眼神詢問。
這是哄好了?
何肆咧嘴一笑。
何三水也是心情大好,不過還是沒有當著眾人的麵問何花還願不願意嫁給何肆,那就不是詢問,而是有些逼迫的意味了。
何三水對著馬念真說道:“妹子啊,這事兒急不得,孩子自己的事情,該他們自己考慮了。”
馬念真確是搖搖頭,為難道:“三水哥,事情可以不急,但是章程得有,總不能叫孩子一直沒名沒分的,他們當了這麼多年姐弟了,在這麼下去,我怕街坊鄰居都該誤會了……”
何三水不是蠢人,相反倒是通透得很,聽得出馬念真的意思,便笑著說道:“這個你放心,小花將來肯定還是要還宗的,兩孩子要是真在一起了,咱們兩家以後就是姻親,肯定不會不明不白的,一定是你家李椒月和咱家何肆成親,咱們何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該有的三書六禮一樣都不會不少。”
馬念真聞言心滿意足,卻是忍住笑意,立即說道:“三水哥,你這是哪的話兒啊,真是折煞我了,我沒有這個意思的。”
何三水擺擺手,說道:“應該的,當初把孩子領家來的時候就這麼敲定的,哪有不認賬的道理。”
何花聞言麵色微變。
不是介意與何肆成婚,而是介意所謂的還宗。
誰人問過她的意見?
何花輕輕叫了聲“爹”,與她坐在一起的齊柔誤會她不想成親,卻是輕輕拍打何花的手背,溫聲鼓勵道:“娘在呢,彆有負擔,兒媳婦可以喊爹娘,女兒也可以的,叫起來還更親些。”
何花有些感動,握住齊柔的手,怕她誤會,輕聲說道:“娘,我願意嫁給小四的……”
此言一出,齊柔當即愣住。
何三水也是喜出望外。
何肆不知道是李嗣衝在豸山亭那一番振聾發聵的“惡言”成人之美,當然以何花的性子,他以後也未必會知道。
他隻是覺得自己開心瘋了,緩緩把口中已經嚼爛成糜藏在舌下的果脯咽下。
吞針般的痛都感覺不到了。
彆說,好像還嘗出了一絲絲甜味。
那邊一直豎耳聽著沒有說話的李舒陽卻忽然蹦了起來,“姐!”
馬念真被兒子的動靜嚇了一跳,不滿轉頭道:“乾什麼咋咋呼呼的!”
李舒陽直接說道:“我姐不能嫁給何肆啊,他外頭還有女人!”
此言一出,氣氛當即變得沉默。
馬念真將信將疑,臉上不知顯露什麼表情,她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向何肆。
卻見何三水和齊柔臉上都帶著些慚愧。
“嬸子,我…我…”
何肆麵色微微僵滯,嚅囁許久,卻是沒有給出什麼解釋,因為這是事實,無可辯駁。
馬念真一看何肆的態度,當即也沒了半信半疑,確信何肆是真還有了彆的相好的女子。
馬念真眉頭微皺,沒有先為女兒打抱不平,而是腹誹道,“這何家雖然有些小富,但也不是什麼好成色的人家,一個劊子手的孩子,怎麼還能有姑娘喜歡?椒月那死孩子也真是的,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連自己男人都看不住?沒用的賠錢貨,難怪從上次見麵就覺得他倆有些彆扭……”
何三水也是一臉愧色,對著馬念真沉聲說道:“妹子,這事兒是小四做得不對。”
馬念真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好似受了驚嚇,惶恐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何花感覺到自己握住的齊柔的手微微一緊,她也是捏了捏齊柔的手,然後對著自己的生母馬念真說道:“這事我知道的,沒有人瞞著我。”
馬念真看到自己女兒這副態度,沒有一絲怒其不爭,反倒是暗自鬆了口氣。
畢竟她可說不出什麼硬氣的話來,這婚也是一定要成的。
女兒不懂事,她就得懂事些。
相反,女兒要是懂事的話,自己便可以稍稍表露一些不滿了,也顯得心疼女兒不是?
馬念真站起又坐下,有些手足無措,眼眶瞬間就紅了,看向何三水。
這個財主人家家道中落下嫁木匠的女人有些楚楚可憐道:“三水哥,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就這一個女兒啊,可不能叫她受這天大的委屈……”
何三水也是一臉難色。
何花麵色一變再變,正如李嗣衝所說,她是聰明人,哪裡會看不清楚形勢?
再者說知母莫若女,雖然見麵隻有寥寥數次,但這段時日相處下來,馬念真是個什麼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了。
哪裡是真心在意她?
天下要是太平的話,這輩子能見麵的次數掰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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