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縣王大石,曾經公認的賀縣武道第二人,六品力鬥高手,決心保二爭一,等著楊元魁作古,然後順位成為武道第一人。
這麼多年來明裡暗裡小動作不斷,表麵上都不算一團和氣,就連小輩楊保安在秀甲花船上給琴操大家屈盈盈脫籍贖身一事,王家小輩王漣也要橫插一腳。
縣太爺吳國明看似從中斡旋,其實是兩邊拱火,坐收漁利。
如今麼,王家威風不再,卻並非門庭冷落,而是惡客不斷,疲於應對。
之前越王府中散客,五品小宗師黃皆下榻王家,本來應該好好造勢一番的,沒承想王家大門就給楊氏鏢局那老趙錘爛了,小宗師黃皆更是被打出屎來。
沒過兩天,越王世子陳祖炎帶著三百白馬義從,也是浩浩蕩蕩入主王家,王大石欣喜若狂,不敢想什麼驅虎吞狼,就是覺得潑天的富貴落到自己頭上了。
之後世子殿下並未過夜,匆匆又走了,隻是楊氏鏢局中傳來不小響動,那一夜,賀縣百姓還以為是地牛翻身了,江南是個好地方,地牛翻身的情況可不多見。
第二日打聽一下消息,楊氏鏢局的中堂都塌了一半。
接著那文不成武不就的楊延讚獨說是另起爐灶也不為過了,直接另擇一座府邸重開楊氏鏢局,當了總鏢頭兼總掌櫃。
王大石如何肯放過這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之後昏招歪招不斷,卻是都被楊延讚一一應下,儘數以更加淩厲的手段報還回去。
認清楊延讚是一頭打盹的老虎之後,王大石安分許久,直到那楊氏鏢局的老仆趙福霞,忽然搖身一變,比變戲法還要奇怪,成為那絕不可能成為的四品大宗師。
王大石便開始了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大宗師一個屁都能崩死他啊。
半月之前,知縣吳國明直接和他劃清界限,切斷了王家私下很多用來“上貢”的灰色生意,這可就不是簡單的風吹草動了。
果不其然,幾日前,一塊京城來的禦賜大匾送入還在修葺的舊鏢局中,儀鑾衛儀仗開道,鑼鼓喧天,屬實是天恩浩蕩,賞賚賞收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縣太爺吳國明都隻能作陪末流,為主的禮部和翰林院的清貴官員都是一臉含笑,對著楊家噓寒問暖。
不知道還以為楊家出了個一甲進士及第的狀元郎呢。
現在的楊家連日賓客不絕,有些提著豬頭肉找不到廟門的客人,就慣例來王家踩上一腳,不管出力討不討好,總歸不討嫌是不?
王家大方?
小乞兒故作將信將疑,看著老趙,兩條稀疏的眉毛擠在一塊,似乎還真想去老趙口中的王家碰碰運氣。
楊福見狀,沒忍住好心勸道:“娃子,可彆去那王家,小心腿都給你打斷咯。”
楊福作為老管家年輕時候辦事老道,手段狠辣,也算是個恪儘職守的,如今人越老心越善,其實自覺也有些“德不配位”了。
老爺楊延讚卻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楊家可是有三個寶。
楊福還是要擺在門麵上的,不用乾什麼,每天開門關門,能看到他就好,心裡舒坦。
小乞兒咧嘴一笑,“老爺子是個好人,不像有些人,一副黑爛心腸。”
說著他又將那破碗遞了出去,“您就好人做到底,再賞我幾個子兒吧。”
楊福本不該如此心軟,架不住老趙醒了,高興,又是從懷裡摸出極小一塊碎銀來,合著那銅板一起放進碗中,說道:“娃子,討錢為了糊口,沒辦法的事情,但是腔調不能太難看,乞丐要飯說吉話,一個說錯三個挨打,說句吉利話聽聽。”
楊福也算是語重心長,那小乞兒不知聽沒聽進去,看著還在修葺的楊府,有嘴無心地說道:“恭賀老板起新房,一對金柱立兩旁。金山銀山堆滿堂,不塌瓦來不倒牆。”
楊福樂嗬嗬擺手,趕他離去。
一旁老趙癟癟嘴,嫌棄道:“你真是錢多燒的。”
楊福隻是笑,“你醒了,是大喜事,我去請老太爺和少東家。”
老趙伸手從楊福袖子裡一掏,扯出一封厚厚的信箋。
信封上不知被多少人捏過,都是臟兮兮的手印子。
火漆封緘算不上,就是個簡單的黃蠟戳。
老趙笑道:“叫我看看,是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楊福一臉驚訝,旋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剛才那小乞丐在拉自己袖子的時候放進去的。
楊福湊上前去,挨著老趙,一看信封正麵那還算娟秀的小楷,“朱水生敬上”。
“是水生少爺的信?”
老趙也是樂了,“算這姑爺有良心,還知道來信。”
老趙用兩根手指捏著信封一角,嫌棄地遞給楊福,說道:“信你去拿給小姐吧,我餓了,去廚房找點吃的。”
楊福點點頭,捏著信封就走,一步三晃。
老趙無奈道:“你慢點,一把年紀了,彆再磕著碰著。”
老趙去到膳廳,廚娘看到老趙醒了,也是又驚又喜。
老趙說餓了,廚娘立刻忙碌起來,不過片刻,老趙就吃上了一碗清淡的青菜麵,臥了一個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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