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家出來後不過一個時辰,老趙就抱著楊寶丹飛出越州府地界,來到相鄰的苕溪府,乾元縣。
老趙不久前才來過此地,這邊有一座臥牛山,相傳是龍脈之地,越王世子陳祖炎給那密宗焰花如意上師選的密宗祖庭就這裡,要在越州首開密宗灌頂之風。
之後在越王陳樞賢的“明示”下,老趙才算沒有後顧之憂,來到臥牛山,傾儘全力與那禿廝大戰一場,打碎了這座還未興起的大香善寺。
不過現在嘛,自己武道稍稍又精進了些,老趙還想著能不能再遇到那個禿廝。
如果他的武道還是原地踏步的話,那就再打一架吧。
算了算了,想想就好,還帶著楊寶丹呢,如今還不到一隻手隨意揉捏那禿廝的地步。
要不再去廣陵惡心一下那朱全生?皇親國戚又如何?
打他應該可以隻憑單手了。
老趙指著那臥牛山自誇道,自己就是在這和那密宗禿廝打了一架,當著他麵拆掉了密宗祖庭大香善寺。
楊寶丹敷衍了一句“好厲害”,然後陷入沉思。
老趙問道:“怎麼了?”
楊寶丹說道:“當初我和水生也來過這乾元縣,這邊還有一座倒士山,聽說風景不錯,我本來想上去看看來著,但水生那家夥著急趕路回家,就沒去成。”
老趙笑道:“嗨!多大事兒啊,倒士山是吧?我知道,乾元縣本地有句俗語,叫‘上去倒士山,下來豬頭三’,順路的事情,倒是可以去去。”
楊寶丹垮著臉道:“被你這麼一說,我就不是很想去了。”
老趙笑道:“來都來了。”
楊寶丹翻了個白眼,如數家珍道:“來都來了、都不容易、都是朋友、是個孩子、人都死了、大過年的、給個麵子、為了你好。”
老趙咧嘴一笑,溜須拍馬道:“奈何老趙無文化,隻能說小姐結棍!”
楊寶丹也就樂了。
老趙直接伸頭踅摸,然後在群山之中發現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相對還算好辨認,一塊巨大的山石聳立,摩崖石刻,丹漆填字——“咳珠唾玉”。
老趙笑道:“說走就走!”
楊寶丹咧嘴一笑,老趙從來都寵她。
老趙抱著楊寶丹從天而降,穩穩當當落在一掛四疊瀑布之前,一座石橋橫在之上。
石橋下方有一處幽潭,零散瀑布後方隨處可見摩崖石刻,詩、詞、賦、讚、頌洋洋灑灑,篆、隸、楷、草、行古肥今瘠。
多是文人墨客登高有感,經過後人刻字填漆,留存於世。
老趙掃視一遍,伸手指了指一處石壁上潦草的丹漆字樣,“這句草書沒看懂,麻煩小姐給老趙講講寫的什麼。”
楊寶丹跟著楊延讚讀書識字,家裡沒請過耆宿廩生教學,卻也不算太過不學無術。
楊寶丹看了看那句石刻,摩挲下巴,像個老學究一樣擺譜,“這句啊,估計是鑿刻這句詩的石匠自己也不認得,索性依葫蘆畫瓢,隻留住了其形,丹漆一填筆順都不通,後人看起來自然就吃力了。上麵寫的應該是‘聖境不容凡俗到,故將飛瀑隔塵寰。’”
楊寶丹雙手抱胸,等著老趙誇她。
老趙卻是歎了口氣,搖頭道:“我雖然看不懂那就草書寫的什麼,但大概的字數還是分得出來的,應該是一對四、六駢句,小姐你糊弄傻子呢?”
楊寶丹捂嘴偷笑,然後大大方方承認,“好吧好吧,其實我也不認識。”
老趙雙手背後,不搭理她,兩人拾級而上。
楊寶丹隻想走馬觀花,看過就走,三步並兩步跑到老趙前麵。
山頂那塊突兀的山石應該隻有幾百步遠了。
楊寶丹興致勃勃地往前跑著,老趙卻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一邊欣賞著周圍的風景,一邊穩步登山。
楊寶丹回頭看了一眼老趙,覺得他磨嘰,於是跑回老趙身邊,挽著他的胳膊一起向山頂走去。
順帶從腰間解下那把何肆贈與的二人奪,此刻當做行山杖也是極好的。
老趙看著這個武道逆水行舟,不進反退的楊寶丹,搖頭一笑,也挺好的,女孩子家家,學那打打殺殺做什麼?
真當家裡沒有能扛事的大人了?
兩人很快登上山頂,果真是近大遠小,遠看隻有拳頭大小的石刻,現在近看單一個字就有一間棚屋大了。
楊寶丹抬頭看著大字旁的兩排小字,“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手中二人奪忽然一顫,楊寶丹沒有按動機簧,機關自然崩解,二人奪炸碎,一把鋒利的短劍飛身而出。
老趙皺著眉,憑空一握,那把“見天”被禁錮空中,不得動彈。
老趙不去看劍,而是先拿起楊寶丹的手,問道:“手沒事吧?”
楊寶丹略顯呆滯搖頭。
見天發出嗡鳴,微不可察地震顫起來,劍鳴割耳朵。
楊寶丹半驚半疑道:“老趙,這是怎麼回事兒?”
老趙搖搖頭,不知為不知,卻也見怪不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估摸著又是什麼仙家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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