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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瑪正睡在冰棺材裡。
指環在半空靜默無聲地懸浮,無論車廂怎樣翻轉搖晃也不移動。它身上的符文隔上幾分鐘才會閃爍一次,不固定哪個特定的字符,隻是為了讓羅瑪知道它還在運轉。不停有氣泡被捕捉,而後融入車廂外密不透風的冰壁中,讓棺材裡的小獅子不至於真的一命嗚呼。
沉入夢境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漂了多久。其中最靠譜的答案是在打開箱子時,繁花之月已經到來了。緊接著她就夢見車廂被一艘血族的運輸船撈起來。在射殺掉那群吸血鬼後,羅瑪打開船艙的門,發現睡在嬰兒床上的艾肯。巨大的幸福使她立刻蘇醒過來。
被卷離碼頭的第一個晚上,她毫不懷疑自己將夜不能寐。車廂隨著波浪起伏,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唯一能透過光亮的是那塊玻璃,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一直被羅瑪踩在腳底。每當她無聊透頂,就趴在上麵看河水在冰下流動,運氣好還能瞥見鰻魚和烏龜,以及碼頭棧道和石階的碎片。遺憾的是,沒有水妖精接近這隻古怪的木盒子,河水也總是渾濁不堪。
這樣的顛簸持續到她疲憊地睡著,而羅瑪擔憂過的撞擊、下沉或漏水問題則完全沒出現過。天亮時她才清醒,明白了索倫的用處。不用說,她開始後悔自己沒把導師拉森的戒指偷出來了。
陽光透過門縫填充的冰晶,迫使羅瑪閉上眼睛。“我們到哪兒了?”水流還算平緩,但她很怕車廂就這樣漂進歌詠之海裡。
『……距離騎士……半小時……』索倫還是寫得磕磕絆絆。
“你到底怎麼了?”羅瑪不知道金雀河裡有什麼能乾擾法則之線的神秘,還是說它隻是沒能量了?
『……』
指望索倫能說明白因果,還不如等車廂被載著小艾肯的血族運輸船打撈起來。羅瑪趴在玻璃上看了一會兒水,無聊得想用爪子在木板和冰霜上刨出一個洞來。她原以為冒險都是在微光森林和與尤利爾同行時那樣的經曆,連路程都充滿異趣,結果到頭來她提前關上了禁閉,渾身上下簡直像長了虱子。
好在隻需再忍耐半小時。“你說,尤利爾會比我先到騎士海灣嗎?”羅瑪忍不住問。她期望尤利爾和艾科尼能連夜趕路,最終在騎士海灣與她碰麵。當然,她的一部分也在拒絕這個可能。我想去的是落日草原啊,羅瑪已經很久沒見過母親了。
『……有這……可能……』
“有這個可能,還是沒有?”
索倫懶得理她。
“如果我找到了艾肯,但沒找到海倫女士,你會陪我去落日草原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做夢』指環這一句寫得流暢又迅速,但好歹理會她了。
又過了十分鐘,羅瑪說:“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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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在地麵上劈裡啪啦的蔓延,指環先生顯然一肚子火氣,但它是不會因此壞肚子的,羅瑪也沒法把自己變成靠魔力和符文維生的煉金產品。最終它妥協了。『小心』
車廂翻轉,冰霜解凍。羅瑪一躍而出,跳上濕淋淋的車頂。她不覺得在河中央會遇到什麼危險,金雀河作為貫穿伊士曼的重要航路,大的風險早已被人為排除,小的風險則多半是人為創造。水妖精算不大不小的麻煩,但她有把握對付她們。
陽光十分暖和,霜之月似乎真的過去了。金雀河的走向並非直直朝東方,它在銀頂城稍微向南拐了個彎,隨後以一個較大的弧度斜入東北海岸。氣候也隨之起伏,如同河堤中的波浪般變幻不定。車廂正貼著一側河岸移動,羅瑪能看見卵石地後的草野和深綠樹林,遠處的山脊聳入雲霄,從峰頂到山穀都是黑灰色的。那裡的氣候如何好像與太陽沒關係。
她打開地圖,“莫裡斯山脈。”據說它一直蔓延到最南端的冰地領。如果向東南翻越山脈的峰巒,就會抵達一片冰海。高塔占星師們稱之為月海,他們說破碎之月就是從冰海的儘頭升起的。
“那破碎之月是晨曦之神埃爾文斯的造物嘍?”她問薩比娜。
“我聽說破碎之月本身就是一位神祇。”占星師學徒說,她一準兒是在圖書館查到的。羅瑪雖然不喜歡聽占星課程,但對這些故事和傳說向來記得一字不差。拉森先生從沒說過破碎之月是神祇。
不過這個猜測現在已經被證實了。破碎之月在冰地領神降,羅瑪沒在高塔也能聽見這樣的消息。涉足神秘的冒險者們整日談論碎月、精靈城以及寶藏之類的話題,還有人動身前往伊士曼。羅瑪也跟著向南的人流在各個矩梯之間跳躍,其中布列斯塔蒂克帝國的穿梭站最厲害,直接將她從諾克斯北部丟到了伊士曼的鐵爪城。那似乎是一個一次性的矩梯,掌握在某個神神秘秘的異族商人手裡,他收下了羅瑪偷來的阿比金幣,承諾將她送到伊士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