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坐在椅子上,桌麵上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首先,它的底座上隻有這一件物什,而它本身從長相上也瞧不出用處。學徒估計桌子的尺寸足以讓他整個人躺在上麵,借此對比高度,這東西大約顯得有那麼一點扁平。它的形狀是一切古怪的誘因。硬要形容的話,這玩意是個有棱有角的類球形物體,內部四處支楞出半透明的黑色晶柱,自中心一點呈放射狀撐起外層表麵。它的顏色隨光線變化,一旦尤利爾不遮擋燭光,外層便趨於透明,使得內裡的一切纖毫畢現。
其次,它的存在與神秘息息相關。尤利爾能察覺到大量的魔力在其周圍聚積。這個直徑超過兩英尺的大物件裡可以藏下一個蜷縮的成人,眼下卻隻有黑色晶柱和虛無的光線填充。而且不知怎麼的,他覺得這種感受並不陌生。真見鬼,我怎麼會在擔心過地板、觀察裝飾和床鋪後才看見它?
棱麵球猛地收縮了一下。
尤利爾不禁後仰,差點掀翻椅子。但什麼都沒發生,除了空氣中的魔力——它們在那一瞬間變得稀薄,而後隨著舒張恢複壓力。他按住胸口,懷疑自己是否是在某種怪物的體內。這東西是活的!學徒咬緊牙關,擔心自己驚叫出口。他無法忽視那次心跳般的顫動。這是神秘生物?
總有天一天,我的好奇心會讓我倒大黴。尤利爾這麼想著,卻忍不住想拔出短刀的尖端碰觸它。魔力蓄勢待發,不是破壞的力量,而是準備逃離的魔法——反正他可以將這次不成功的潛入栽到那夥盜賊頭上,然後再光明正大地去敲響議事塔的大門。高環的神秘度就是有這種便利,連林德·普納巴格都無法察覺他的神術。
然而他才剛離開椅子,視野中就丟失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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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的存在感恐怕跟椅子有關,尤利爾被迫坐回原位。嘗試的風險一下子增大了,可巫師還沒回來……但再猶豫下去就說不定了。他迅捷地碰觸了一麵窄小的方形塊壁。房間中一片安靜,它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尤利爾不這麼想。他從椅子上跳起來,臉色如月光一樣慘白。在他驚恐的目光中,那東西又鼓動了一下。他的胃裡直到喉嚨都冒出血腥味,學徒扭頭撲向窗台,他渾身冷汗。一條奔湧的血色長河衝刷過地板,將一切淹沒在粘稠、深紅的水下。是夢境。他什麼時候做夢了?
在他掙紮著睜開眼睛時,房間還是房間,類圓球又收縮了一下。尤利爾將刀子按回皮鞘,重新接近了桌子。他記起來自己正在『靈視』的夢境中,那是在與喬伊分開以後的事。他頭一次這麼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身處未來的一種可能裡,而這顯然不止是神秘度提高帶來的變化。原本尤利爾還搞不清它的來曆,但現在他有了一個猜測。
……
剛放下對女巫的擔憂,林德·普納巴格心想,我剛覺得自己逃過了一劫。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看著高塔學徒站在窗邊,心裡的苦澀滋味比恐懼更甚。來宣布我的罪行嗎?還是準備以此要挾?無論如何,他完了。
軟弱地祈求饒恕或能得救,可林德的驕傲不允許他率先投降。“我沒有邀請客人來臥室參觀的習慣。”
這名環階學徒臉色不佳,“現在我不是你的客人,普納巴格先生。”他的眼神牢牢釘在林德身上,“作為克洛伊塔外交部的使者,我正在向寂靜學派對屬國伊士曼作出的種種侵犯條約的行為提出合理的意見。”他停頓片刻。“我代表我的導師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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