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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鎖期間,碼頭的路燈在夜裡不亮,這大大為盜賊的行動提供了方便。拉斯潘讓佩林走在最前,自己負責處理留下的痕跡,將科魯這笨手笨腳的小白癡夾在當中。這似乎是唯一一個保證沒人掉隊的辦法。
盜賊們的計劃迄今為止都進行得相當順利,拉斯潘幾乎忘了雇主強調的風險和關卡了。他從議事塔的巫師手裡偷得鑰匙,一路借助密道跨越障礙,平安無事的過程讓他準備的大部分風險應對措施都沒能派上用場。照理說這是好運氣、好兆頭,但拉斯潘仍然記得那隻打碎的魚缸,以及懸掛著達德爾的屍體的絞架。我的老朋友。假如科魯身上有半點達德爾的影子,他也不會這麼做。
鐵龍港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船隻,這些海上馬車安靜地拋錨在夜色下,隻有一兩艘漁船被繩子係住,於波浪中起伏飄蕩。佩林·灰船率先甩出鉤爪。在跟拉斯潘搭檔盜竊前,他曾是個在船上跑腿的小夥計。後來他生活的船在歌詠之海遭遇了海盜,整艘船上隻有三分之一的人活下來——海盜收編了他們。有傳言說佩林殺了他先前的船長,因此才得到一個海盜頭子的青睞。那人原本是個落魄騎士。拉斯潘也不知道內情,總之當他重新回到燈塔鎮後,他告訴人們他叫佩林·灰船。
鉤子扒緊一條中型帆船的破爛船舷,佩林用力扯了扯,以確保其堅固,隨後輕捷地蹬上船壁,濕滑的海藻和貝類沒造成任何阻礙,他隱沒在他們頭頂的陰影裡。繩子在微風中晃動起來,科魯驚惶的目光正隨著它搖擺。再過幾分鐘,他就會下決心寧願跳進海裡也不往上爬了。拉斯潘心想。幸虧他挑了這艘商船,捕鯨船和遠航的艦隊都在側舷外安裝刷子,盜賊們隻能在光線熄滅的短暫間隔中爬到頂端。那是唯有靈巧的神秘生物才做得到的事情。
一陣細微的鈴聲穿透夜幕。佩林已經爬到了船上。科魯在寒風中發抖,但老盜賊不會因此放過他。“我可以待在下麵放哨。”
是掉頭逃跑吧。密道裡,科魯尚且有膽子能在夜晚的燈塔鎮停留,沒了石壁和台階的掩護,他就是朵風吹草動就能驚飛的蒲公英。“你呆在這兒,很快就會有守衛發現你。他們不是巡邏隊的騎士,而是專門負責碼頭的人。”
“不!叔叔,我會摔下來的。”他嗓音尖尖地說。
“我不會讓你掉下來。快爬。”哼,你掉下來會砸到我。
科魯爬上去。
等到又一聲鈴響,拉斯潘以一個老盜賊的矯健身手攀上繩索,渾身因寒意而起雞皮疙瘩。他不願意承認這是因為恐懼。佩林·灰船踢開科魯,到他身後收繩索。諸神保佑,巡邏隊似乎有彆的事情要忙,雇主的消息很可靠,他們的潛入就像在議事塔一樣順利。桅杆在甲板上投下錯綜的陰影,踏板就在腳下,散發出腐朽和潮濕的刺鼻氣味。
拉斯潘保持靜默,望著帆船對麵的海上貨倉——那是鐵龍港的浮動平台,幾天前有水手在附近打撈沉沒的煉金戰船“黑心號”。吸血鬼在鐵龍港裡悍然襲擊了守誓者聯盟的先鋒,後者在炮火下四分五裂,沉入了海底。沒人敢在艦隊的炮口下搶救掉進海裡的聯盟士兵,除非當時燈塔鎮有空境。不巧的是,最近的空境閣下是克洛伊塔的“命運女巫”,她正住在潮聲堡。
寂靜學派的巫師也許能救上一兩個幸運兒,但他們沒這麼做。拉斯潘不知道這些學派巫師是否從那時起就在覬覦這艘煉金戰艦了,但他相信任何人都無法拒絕誘惑——煉金產品在整個賓尼亞艾歐風靡,守誓者聯盟正是靠它們賺取了數之不儘的龐大財富。他的雇主希望能在巫師的蛋糕上刮下點邊角料來,因為這似乎要比參與海灣戰爭風險更低。
最起碼,雇主不會損失人手。拉斯潘站在船舷上。他當然不會一紙契約給自己找了個主子,一旦事不可為,盜賊會比傭兵更沒信用。他對這點還是挺有信心的。“東西呢?”
佩林·灰船從口袋裡抖出幾張指頭大的小紙條。科魯伸手去接,但拉斯潘正好跳下來碰到他,於是科魯不出意外地失了手。老盜賊撿起紙片,其中有一張沾了點海水。“不勞少爺您動手。”他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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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菜鳥紅著臉問。
“我們多帶的眼睛。”灰船說。
“魔法。”拉斯潘告訴他。這孩子完全將我視作長輩。“魔法有很多種,以不同的方式實現。某些需要話語,某些則用紙筆。”更多是用劍和身體。神秘生物和他們的火種,媽的,我本來也有機會成為神秘者。“這就是神秘物品,人造出來的,給我們這些凡人一點小方便的同時賺取金子。好在這些是契約的一部分……”
“……它們完全免費。”佩林邊說邊把紙條貼在一隻眼睛的眼皮上。
科魯好奇地盯著他,但由於對方的態度問題,他忍住沒有問出口。拉斯潘直接問:“你看見什麼了?”他得檢驗一下這些魔法的質量。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