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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形針傭兵團是個成規模的、具有強大凝聚力的、擁有明確分工和對應部門的冒險者團體。起碼他們是這麼自稱的。
不過尤利爾清楚,他們的自誇也算不上太過,他見過許多冒險者,其中約克出身的諾克斯傭兵團堪稱翹楚,但就連諾克斯傭兵也很難與其相比。兩者被雇傭的性質不同:考爾德團長從不主動參與大型戰爭,而回形針的傭兵以此為生。“風語者”奧爾丁尼特的氣質與伊士曼的霧精靈使節截然不同,他是士兵,不是營帳裡的指揮官。霧精靈貴族們可以在血肉橫飛的戰場邊談笑風生,因為貴族戰俘即便是異族間也能用贖金交換,死亡輪不到他們頭上。
雇傭兵也有贖金。雖然他們既不是騎士,也不屬於某人。瑪朗代諾大名鼎鼎的“白鴉”傭兵團曾在一場領主戰爭的關頭被敵人倒戈,收買他們的人乃是北方的一位公爵,他付出了整整幾十輛車的阿比黃金、神秘物品和珍珠寶石,並承諾替傭兵們承擔解約的後果。最終這位公爵大人贏得了戰爭,卻輸掉了自己的城堡。
一個穿雪紡長裙的女人在閣樓的蠟燭光亮後等待,奧爾丁尼特站在旁邊。他們兩人之間的氣質差距幾乎就是指揮官和士兵。見到尤利爾,女傭兵提起裙擺行禮,“使者大人。”
在尤利爾還是四葉城的學徒時,很難想象會有人這麼稱呼他。現在他竟然有些習慣了。“請恕我來遲,卡萊穆女士。這都怪廚師的技藝,還有沙特先生的歌喉。”
霧精靈哼了一聲。“有胃口了,小子?”
尤利爾沒法繼續裝作瞧不見他了。“這不是件容易事,全賴冒險者們友好先進的交流方式。”你支的損招,不是麼?“我們已經改變了計劃,馬上就要出發前往莫尼安托羅斯了。”他以鎮定的口吻迅速帶過這個話題。
奧爾丁尼特想說什麼,但與先前的約克一樣,被人打斷了。“你們要到寂靜學派去?”女傭兵問。
塞琳·卡萊穆,彆針上的紅寶石。尤利爾打量這位女傭兵,醫師克萊婭有無數辦法保持麵孔的年輕光澤,但塞琳的眼睛使稱譽在她身上恰如其分。埃蘭諾爾·格林格爾芬伯爵也有美麗的紅眼睛,可塞琳的眼神更溫柔,目光更柔軟。紅穀伯爵看任何人時都像在看著食物,她也從不掩飾自己的獵食本性。兩者的區彆不知奧爾丁尼特是否見識過,總之,在塞琳·卡萊穆開口時,霧精靈弓手保持著沉默。
“一點沒錯,女士。我們必須得去那裡一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聖城讚格威爾已經足夠凶險,但比之莫尼安托羅斯仍然不如,遠遠不如,尤利爾要改變的是教會的根本,他們之間沒有絲毫餘地。
“抱歉,大人,但這是克洛伊塔的決定嗎?”
“不,這是我的個人行為。”
“我明白了。”女傭兵說,“是為了白夜騎士的傳說,對嗎?”
尤利爾絕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件事。
他的沉默似乎被當做了默許。女傭兵塞琳繼續說下去:“白夜騎士是位道德高尚的英雄人物,可惜他的後裔玷汙了他的榮譽。白夜戰爭源自白夜騎士的女兒,她為地位和財寶背叛未婚夫,使得海灣陷入內亂。”聽見彆人說起這段如在昨日的曆史,感覺相當奇特。“傭兵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使者先生,我猜那位不幸被她欺騙的騎士正是你的同伴之一。”
儘管她措辭委婉,尤利爾仍覺得受了冒犯。但他什麼也沒說。
“那個卓爾。”霧精靈說,“他把那女人殺了,對不對?”
“那女人?誰?”
“白夜騎士之女。她的名字是英格麗·雲井·巴爾辛塔西斯。你們忘了?最近她的故事滿天飛,比貴族間流傳的色-情話本還吸引人。冒險者對交際花不關心也就算了,他們寧願找妓女。可連神秘領域都在討論,半精靈,騎士與領主,愛情故事……還有白夜戰爭的相關細節。有人在傳播謠言,有人在見風使舵,還有人對這些東西視若無睹,隻顧自己手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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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錯了,女士。不巧我是第一種,還是受你朋友的學徒所托。“看來我屬於最後一種。”尤利爾回答。他沒必要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塞琳的紅眼睛注視著他。“是的,大人,你們專注於自己的事務。謠言來自騎士海灣,寂靜學派的法則巫師夏妮亞·拉文納斯聲稱白夜騎士的女兒、那挑起戰爭的可怕女孩曾擁有過蓋亞教會的聖典。”
“也許這是真的。”
“她曾經擁有,但現在她和那本傳世之作都已不知所蹤了。白夜戰爭是神秘的戰爭,凡人在其中難以生存。”
尤利爾盯著她,他的目光必定充滿審視,與塞琳的柔和眼神不同。霧精靈警惕起來,但他的警惕和學徒的嚴肅一樣是顯而易見的。“冒險者。”他緩緩地說,“正是神秘領域的一部分。”
“諾克斯本就是神秘。”女傭兵塞琳微笑。“我們一直身處其中。沒辦法。”
沒辦法?表世界沒有神秘,但依舊有戰爭雇傭兵。“神秘度決定神秘生物的地位,卡萊穆女士,寂靜學派是七支點之一,是先民傳承的一部分,他們不是什麼冒險者組織。”
“沒錯。”奧爾丁尼特說,“因此他們不會行險,而我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