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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向前走,她心想。一步。再向前一步就行,少走一步就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一步又一步,野草遮蔽了淺顯的足跡,風吹散氣味,樹木漸漸蔥蘢,擋住經過的道路。最終,灰褐色的城鎮完全消失在濃綠中。
帕爾蘇爾實在走不動了。
若她獨自進入森林,很可能已經逃過了大半座山。穿越莫爾圖斯的經曆是場噩夢,但在這裡她如魚得水。自然敞開懷抱,歡迎許久未歸的遊子。夜風既不冷也不猛烈,星辰光芒能驅逐疲憊,她光腳踩在泥草地上,大地傳遞給她熱量。狹窄花園不可能與浩瀚森林相比。帕爾蘇爾靠在一棵白蠟樹上,感覺自己從未失去過故鄉。它們與希瑟一樣,都曾被我拋棄。
她坐下來,撿嫩枝喂給麋鹿。露娜低下頭,用鼻子碰碰枝條,沒有動嘴。她的大眼睛裡似乎有種憐愛。帕爾蘇爾環住她的脖子。“好女孩。”她把臉埋進絨毛,“你救了我,親愛的、可愛的朋友。沒你我逃不掉。”
逃入山林後,帕爾蘇爾沒再騎著露娜。這頭隨她來到奧雷尼亞的麋鹿很健壯,但當帕爾蘇爾在馬廄找到她時,露娜正因初源的魔法而精神萎靡。見到主人後,麋鹿略微振作了一些。她也生病了,卻依然載著我們走了這麼遠,帕爾蘇爾難過得想。如果隻靠我自己,恐怕連城都出不去。
樹林中充滿魔力。露娜越走步伐越有力,反而恢複了精神。但帕爾蘇爾不得不選擇走路。她在跳下窗戶時不慎劃傷了肋下,騎行痛苦難耐,可帕爾蘇爾根本不敢停下來處理傷口。毫無疑問,聖瓦羅蘭的殺手和銀歌騎士不久後將追蹤而來。然而她確信在短時間內,帝國不會派追兵。
因為使節隊失去了守衛隊長。伯納爾德·斯特林也許會傳信給帝都,也許不會,取決於他的實驗有多緊要。“黃昏之幕”在莊園折損了人手,帕爾蘇爾看得出來,初源們絕不會像聖瓦羅蘭一樣求和,他們必然要卷土重來,為死於血腥實驗的同伴報仇。隨便他們怎麼辦,她一點也不關心。
“歡迎來到希瑟的國度。”帕爾蘇爾抓住最後一節藤蔓,把它扯斷。“我的獄卒大人。”
她的力量開弓沒問題,但對付帶著頭盔的戰士就有些差強人意了。那一下打得不重,騎士早已蘇醒,恐怕正盤算著要她的命。帕爾蘇爾不擔心,就算他還有力氣殺人,她也不會束手待斃。神秘生物與凡人的差距比她和銀歌騎士的差距更大。
“你被趕出去了,綠精靈。”騎士吐掉嘴裡的血。麋鹿露娜得到解放,趕緊從他身旁逃走。他把頭盔扯下來,以免遮擋視野。這玩意被打歪了。“送上禮品可不會換來寬恕。”
“森林種族從不用血肉獻祭。”
“你們該試試。你的野神沒準會動心,大發慈悲拯救森林裡的兔子們。”
“那你的同族滅亡前向神靈祈禱了嗎?”帕爾蘇爾靜靜地看著他,“隨便你怎麼說。我不會殺你,喬伊。我知道大妖精有自己的信仰,你們相信靈魂死亡後會重生,把其稱之為輪回。但這是錯的。死亡是一切生命的歸宿,你應該害怕它。”
“看情況而定。你打什麼主意?”
“莫非你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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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沒回答。他眼神中的意味不好辨認。
“沒主意。我是神的信者,希瑟要我尊重他人的性命。”
“你的希瑟告訴你,斯特林會認定我來找你,從而延緩派出追兵。”
帕爾蘇爾無法否認。獨自逃走她會麵臨喬伊和聖瓦羅蘭的死亡威脅,就算僥幸被銀歌騎士找到,喬伊也會想方設法刺殺她。帕爾蘇爾不敢想象徹底脫逃的可能……放棄殺死喬伊後,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帶著他一同逃離。
“為什麼放我走?”她拿樹枝捅捅騎士的胸膛,動作牽扯傷口,疼得厲害,但帕爾蘇爾沒停手。反正他更疼。“害怕我的靈魂輪回之後來找你算賬?”
她給過他許多理由,企圖從他劍下活命。但那些理由都太牽強。喬伊有辦法找到德洛,帕爾蘇爾的存活與否並不重要。他早該下手,以免巫師斯特林的實驗得到她的協助。當然,我本來也該殺了他。帕爾蘇爾知道,自己的借口在喬伊聽來並沒好到哪兒去。
“我不信什麼野神,綠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