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臉上一片冰涼,薑黎才知道自己哭了。
“哭什麼。”
薑黎啞著聲喃喃自語,“當初沒能舍得去死,現在這些都是你活該受著的。”
勉強收拾乾淨,薑黎拖著疲憊的身體,忍著膝蓋上的疼,去廚房做好玫娘晚上要用的湯湯水水,送去了前院。
正要離去,劉婆子叫住了薑黎。
劉婆子陰陽怪氣的道:“我家夫人要見你,進來吧。”
玫娘要見她?
好端端的,玫娘做什麼要見她?
薑黎的心頭無端升起些許不安來。
可劉婆子就在一旁催促著,她縱是想走,也走不脫,更何況她又能逃去哪裡?
薑黎抿了抿唇,揣著不安的心,見到了玫娘。
玫娘是一個清雅之極的女子,仿佛春日田野之中的一縷清風,溫柔極了。
玫娘的五官算不得絕色,乍看之下不會有多驚豔,可細細看去便會被深深吸引,就像是枝梢悄然綻放的茉莉花,清香怡人,讓人流連。
薑黎飛快的低下頭去。
隻有這樣的人兒,才會是慕淩川不懼世俗眼光、不畏家中長輩的施壓都要讓人知道的心上人。
她算得了什麼。
“聽劉嬤嬤說,你受了傷。”
玫娘的聲音也是輕柔的,透著股江南女子才有的軟意。
一年前,慕淩川正是從江南帶回了玫娘。
“是傷在了膝蓋上?”
玫娘招了招手,示意薑黎去她床邊坐下。
薑黎遲疑著,隻在床尾的小杌子落了座。
她低著頭,小聲回道:“是我不小心摔在了碗上,破了些皮,不妨事,都已結痂了。”
“姑娘家總該精細一些。”
玫娘像是在哄著薑黎一般,“這是慕將軍先前贈予我的丹參羊脂膏,你若不嫌棄我曾用過便拿回去,一日用上三次,定不會留下疤痕的。”
“玫夫人,我……”
“不許拒絕。”
玫娘輕哼了一聲都像是在撒嬌,“你若是拒絕,便是嫌棄這是我用過的。”
薑黎下意識搖頭:“我沒有嫌棄,我隻是……”
“那便拿回去吧。”
玫娘彎了彎眼睛,吩咐她的心腹丫鬟巧杏,“快將丹參羊脂膏拿給薑黎妹妹。”
巧杏是個眉眼嚴肅的,薑黎從不曾見她笑過,明明隻比她大了三歲,雙眉之間的“川”字卻比劉婆子還要深得多。
她拿著丹參羊脂膏還未靠近過來,薑黎便慌慌張張的起了身,可不等站穩,身後傳來一道巨力,她失去平衡,驚呼著向前摔去。
薑黎下意識護住了肚子。
“小心。”
巧杏抓住了薑黎的手臂,一把拽了回來,就又鬆開了手。
薑黎驚魂未定,小臉煞白一片,她急促的呼吸,胸口劇烈起伏著,洶湧的波浪惹得劉婆子怒目而視,小聲咒罵了一句騷蹄子。
薑黎這才發現劉婆子竟不知何時從門口躥到了她的身後,方才也是劉婆子絆了她,才險些讓她摔了。
“劉婆子,你……”
“巧杏,你送薑黎妹妹出去吧,我有些乏了。”
玫娘忽然出聲,打斷了薑黎對劉婆子的問責。
薑黎啞然,隻能悶著滿腔無處可去的怒火匆匆離開。
沒了外人,玫娘臉上如沐春風的淡笑消失的無影無蹤,“如何?”
“至少有了四到五個月的身孕,方才還下意識的護著,顯然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
巧杏的眼底極快閃過一絲狠毒,“可要奴婢將她解決?”
玫娘神色淡淡,倏而輕笑了一聲,“何須我們臟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