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微微躬身行了揖禮,“金鑾殿上,安王不顧安危替我仗義執言,還望安王妃代老夫謝過安王。”
百裡沐笙連忙扶起他,眼眶微潤,“李伯伯無須掛懷,沐笙一定將李伯伯心意帶到。”
李棠望著她,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四處惹禍的小姑娘,每次惹了禍總喜歡跑到他的府邸賴著不走,神色帶上了溫和的笑容。
如今他是階下囚,她卻還能不避嫌稱呼自己一聲李伯伯,頓時讓自己曾經對她事跡升起的鄙夷輕視和狠言怒斥懊惱不已。
這世間,哪有什麼對錯,都是身不由己罷了。
他像長輩一樣語重心長囑咐:“前路凶險,安王妃,要好生珍重。”
百裡沐笙點頭,眼眶濕潤許多,“李伯伯,您也要珍重。若有來日,沐笙定請您喝酒,再聽您吟詩作詞,聆聽您的教誨。”
她麵上浮現愧疚和難為情之色,“從前性子乖張,四處闖禍不受管教讓您實在費心頭疼,沐笙一直心中有愧。”
李棠聽見她如此說,心裡湧現陣陣感動和心酸顫巍巍抬起了手。
他拍了拍百裡沐笙的頭,聲音沙啞感歎:“沐笙,長大了。”
百裡沐笙的眼淚沒忍住順著眼角就滑了下來,看著李棠欣慰的神色突然心裡難受翻湧。
這個亦父亦師的男人,雖然從前對她很是不喜歡,總是對她疾言厲色,惱怒她的行為舉止,可終究更像一個父親。
官兵冷臉催促,一把抓住李棠將他往前一甩,“時候不早了,趕緊走趕緊走,彆磨磨蹭蹭的!”
百裡沐笙扶了一把李棠才避免他沒有摔倒,瞬間麵色一沉盯著那一眾官兵冷聲威脅:“此去南境,李大人及其家眷若是有分毫損傷,我定奔赴千裡取爾等頭顱,再殺爾等全家陪葬!”
李棠重重的捏了一下百裡沐笙的手,隨後頭也不回的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前。
那些官兵神色各異,不敢應聲紛紛往前押著犯人離開。
人群中此時有人小聲詢問:“這安王妃和李大人是何關係?”
有人小聲回:“曾經北溪還沒亡國時李大人是她的老師,教授她知識。”
另一人滿臉唏噓搖頭,“可她偏偏最不服管教,給李大人氣的昭告天下不承認她是自己的學生。”
……
百裡沐笙看著那隊伍越來越遠,眼淚已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後悔和酸楚。
當初,倘若她聽話一點,乖一點,如今是不是也能名正言順的喊他一聲老師。
陌離走到百裡沐笙身邊,伸手搭在她肩上用力一捏微微歎了口氣。
百裡沐笙轉身就走,陌離跟上她,一路到了美人歸酒肆門口。
她突然喊了一聲:“金風玉露。”
周圍沒有任何動靜,百裡沐笙便抬步進了美人歸,陌離也跟了進去。
此時美人歸大堂三三兩兩的好幾桌都已經有人落座。
他們有的高聲闊論,有的正在劃拳,有的慢條斯理喝酒,有的正偷偷打量進來的二人。
小二迎上來招呼,“二位姑娘,有何吩咐?”
她們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百裡沐笙開口:“一壺清風醉,一壺桃花釀。”
小二笑著點頭連忙去拿酒,酒剛上桌陌離便聞見了一陣醉人的清香。
百裡沐笙看見酒的時候糟糕情緒一掃而空,拿起來酒倒了兩杯,端起杯來,“老姐姐,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