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喉嚨被酸楚堵住,頓了頓,等那酸楚消散了些,才繼續說:“他甚至都沒有告訴我,他受了重傷,他也剛剛經曆了一場沈瑤星籌謀許久的廝殺。”
“他甚至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何要殺慕容瑾,為何要殺東方朔,為何要殺東方玄。他甚至都猜到了,我是帶著師命接近的他,是為了在他鬼經大成時,除掉他。”
賀少卿卿苦笑著抬眸望向百裡沐笙時,百裡沐笙也正好歪著頭看向他,雙眼水汪汪的還帶著溫情的笑意。
“慕容修會不問對錯,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我的身後。會替我鏟除後顧之憂,會為我保駕護航,會為我籌謀萬千,隻為讓我順心而活,自由瀟灑……”
“故而,哪怕他死了,我也十分清楚,這世間再無一人,能如他那般不求回報,為我做到如此。”
“如此說來,我確實比不上他。”
賀少卿扯了扯唇角,認命的點了點頭,滿臉無奈,苦笑心酸的歎了口氣。
“不是你不如他。”百裡沐笙抬起頭,不讚同搖了搖頭。
“是世間萬萬人都不如他。他把我對夫君的期待拔的太高,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賀少卿深吸了一口氣,想要驅散心中壓抑的鬱結,可卻依舊沉甸甸的。
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憋悶的想要立刻找個發泄口。
“他屬實……善於攻心。”他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
垂眸看著杯子水沉吟片刻,又走到床邊,將水遞給百裡沐笙,“說了這麼多,渴了吧,喝口水。”
百裡沐笙衝他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多謝師兄。”
賀少卿聽見“師兄”二字,本就沉痛的心,像是被刀劃拉了一道口子,湧進了無數寒風,凍的他打了一個哆嗦。
從前無論如何哄她叫一聲師兄,都不肯叫。
如今一聲師兄,卻斷了他所有念想。
對於百裡沐笙來說,師兄就隻能是師兄。
百裡沐笙喝光了水,將杯子遞給賀少卿,賀少卿看著杯中還剩的一小口,仰頭喝了。
在口中停留半晌,咽下之後好半天,才擰眉說了一聲:“這水,真苦。”
百裡沐笙靜靜的看著他盯著手中的杯子沉思半晌,隨後走到桌邊將杯子放下,頭也不回出去了,還順帶關上了門。
賀少卿站在門口,雙手還搭在門上,心裡的難過翻江倒海而來,抿緊了嘴唇,泣不成聲。
這一夜,賀少卿沒有再回來。
百裡沐笙徹夜未眠。
她再醒來時已是傍晚黃昏,窗上糊的明紙透進來一層粉色係的光,映得整個屋裡都暖洋洋的。
床邊候著一個小丫頭,見她要起身連忙笑著來扶她,“陛下,您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百裡沐笙瞧著她有些像冬雪,嘴角不知覺添了一抹笑,“傳膳吧,朕有些餓了。”
那丫頭點頭應了好,隨後走到門口衝門外候著的侍女吩咐傳膳。
飯後百裡沐笙感覺身上有些寒津津的,那丫頭給她拿來了件白色披風,襯的她臉色蒼白羸弱,整個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賀家主呢?”百裡沐笙站在院中,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賀家主今日回伯牙山莊了。”那丫頭乖巧的回,隨後走進了屋裡。
百裡沐笙正疑惑她去做何,不一會兒她就拿著一封信出來了。
雙手將信捧著遞給百裡沐笙,“陛下,這是賀家主留給您的信。”
信?
百裡沐笙狐疑的接過,抽出信紙展開。
“江湖廟堂各枝頭,芳菲六月各乘流。他日若逢君王麵,且笑孤影夢中留。”
她喃喃念出信中的內容,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這賀少卿還真是,半點不肯吃虧。
告彆就告彆,做決定就做決定,怎麼還要譏諷她一句,如今是孤家寡人。
將信紙折好放進信封,隨後問身後的丫頭,“東洲陛下如今在哪兒?”
“陛下今早禦駕親征了。”那丫頭如實回。
“他傷都沒好,怎麼禦駕親征了?”百裡沐笙有些訝異。
東方言錫此前被溫刑所傷,後來又和白愧交手,顯然如今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去打仗了。
“陛下有所不知,西涼如今是獸窮則齧,已經開始不分晝夜攻打三國邊境。西涼有火武器在手,讓東洲將士望風披靡,陛下前去鎮定軍心了。”
那丫頭神色凝重,語氣充滿了擔憂和無奈,“不僅如此,西涼還聯合天機閣江湖生亂,如今外麵可是亂成一鍋粥了。”
百裡沐笙神色凝重了一些,便問陌離如今在何處,那丫頭領著她去找了陌離。
進了陌離所在的院中,房間門口有四個丫鬟候著,見到百裡沐笙規矩的行了禮。
百裡沐笙讓她們起來,自顧進去。
東方九雙手負在身後,站在窗邊背對著門口,身後腰間依舊彆著那隻竹笛,百裡沐笙掃了他的背影一眼,自顧朝床那邊而去。
守在床邊的丫鬟行了禮,百裡沐笙讓她起身後,便問:“她可曾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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