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話,同樣微微翹起的嘴角,仿佛把潘億年拉回到了前世南大的畢業典禮上……
隻是,這一次,潘億年卻沒有挪開目光。
而是,抱著胳膊,靠在了牆壁上。
“看美女。”
“在哪?我怎麼沒看見。”
蘇穎故作鎮定,左右觀望,卻怎麼也壓不住勾起的嘴角。
“丫頭,做人不要太虛偽,更不要被自己的偽裝所蒙蔽。就算你想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也要正視自己很漂亮這個事實。”
潘億年,指了指蘇穎寬大的校服,和臉上那大大的黑框眼鏡。
蘇穎臉頰微微發燙間,若有所指地反問道:“那你呢,你能正視自己嗎?”
“我不敢說‘能’,但是,我能直麵本心。”
潘億年點了點心口,一臉坦誠。
聽到這話,蘇穎卻不高興了,就連眼神也冷了下來,“所以,你就在後院大放厥詞?連各科老師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卻大包大攬?”
自己麻煩一大堆,還去管彆人。
你以為你是誰?
救世主嗎?
“不是……”
潘億年愣愣地看著蘇穎,“這不算大包大攬吧?同學一場,互相幫襯一下,不應該嗎?”
蘇穎壓根就聽不進去。
在她看來,老師是老師,學生是學生。
學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不能不自量力、越俎代庖。
思量半響,蘇穎語重心長地說道:
“潘億年,我希望你能成熟一點。”
“炎炎高考,千帆競渡。”
“靠的終究是他們自己,如果連他們自己都不願意學,你又能幫他們多少?”
“我們這個年紀,看似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青春,但是它真的很寶貴。唯有珍惜現在,把握當下,我們才有可能考上心儀的大學。”
“也隻有你自己強大了,才有能力幫助你想幫的人。”
“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潘億年:“……”
窩嚓,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教育了。
如果,他沒有重生;
如果,張興不是自己的鐵兄弟;
如果,另外幾個同學沒有冒著被處分的危險,幫他打架。
也許,他的想法,會跟蘇穎一樣。
可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如果。
而蘇穎這話,他也沒法反駁。
跟一個隻有十七八歲、自認成熟、主見十足的小女生講道理,效果可參考跟親媽講道理的收益。隻有傻子,才會為了這點麵子,迫不及待地找回尊嚴,或者裝逼打臉。
而,身為重生歸來的中年猥瑣成熟油膩男,卻可以另辟蹊徑。
“所以,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潘億年坐直身子,拿出窖藏幾十年的目光,深(猥)邃(瑣)地直視著蘇穎黑白分明的眸子,問道:“你……是在關心我?”
“我……”
蘇穎一下子懵了。
無言以對,還有被戳中心事的心虛。
獨特的成長環境,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家世,讓她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也讓她的人生,“調教”得如同時鐘一樣精準。
拿最好的成績,上最好的學校,讀最有前途的專業,然後踏上一條常人無法企及的陽光大道。
雖然平淡,但勝在穩妥,也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心生嫉妒。
可就在她按部就班前行時,卻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那是一個雨季的午後。
足球場上,被人絆倒,胳膊上擦掉巴掌大一塊皮的少年,卻咬牙堅持到了最後。
還是那個雨季的午後。
同命相連的她,意外磕破了膝蓋,也蹭破了襪子。
是這個少年,不顧自身傷痛把她背進了醫務室,還給她縫了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