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守戰當麵說這話,已經是在表明一種態度了。
他目光深邃,像是要以勢壓人。
但李靈運從始至終巋然不動。
一來,他是真的不怕。
二來,燕守戰沒有與自己翻臉的必要。
燕家要裂土封王,真正要操心這事的應該是那些誌在天下的梟雄才是。
李靈運隻在乎結果。
就目前而言,漠北在燕家的治下欣欣向榮,而且還能把狼族人攔在外麵。
這要是換了大元的人來,未必能維持現在的結果。
基於這點。
此刻再要提什麼“皇恩浩蕩”,就很難不讓人懷疑其用心了。
想到這,他抬手對著燕守戰作揖。
“漠北有燕家,是黎庶之幸也!”
這不鹹不淡的一句讚許,無疑表明了自身的態度。
這讓本來還留有暗手的燕守戰眉頭一鬆。
幸好,事情不到最差的地步。
他對李靈運這個舊部之子,當然也是不想翻臉的,甚至還存了招攬對方的意思。
現在這樣的結果,雖然不是最好的一種,但也算皆大歡喜!
燕守戰露出笑容,看著李靈運。
“我就知道,你與你爹一樣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從即日起,你父子二人永遠是我漠北的賓客!”
“多謝大將軍。”
隨後,燕守戰擊掌,大門被推開。
一位位帶著異域風情的樂師和舞姬們進來,還有下人們端來一盤盤菜肴。
這才是真正的待客之道。
至於先前,那都隻能算作試探。
……
酒宴一直持續到晚上。
燕守戰因為年事已高,不勝酒力,於是讓燕三作陪,帶著李靈運在府裡參觀。
這一路上倒也見識了不少漠北的風情。
燕三本就是健談之人,李靈運知道他大概率就是燕家未來的主人,也有意與其熟絡。
且當是留給弟子的一段人脈與香火。
當二人沿著小徑,不經意路過一處掛滿了枯枝的庭院時。
正好有一個女婢走出來,眼神裡有種忌諱莫深之感。
李靈運停下腳步。
燕三疑惑地看過來,待認出這院子,眼底同樣閃過了一絲異樣。
不過他看出了李靈運似乎有興趣,也不壞了他的興致,低聲道。
“李前輩,這位在我燕家的地位有些特殊,她對老爺子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人,論年紀甚至比我爹還要大。”
李靈運頓時猜測裡麵住的也許是燕大將軍的情人之類。
但燕三仿佛猜到他的想法。
燕三先是觀察了左右,然後才道:“李前輩,你是否見過容顏不老之人?”
聞言,李靈運愣了一下。
燕三接著開口:“這裡麵住著的人名為雲歌,看上去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但她七十年就是這副模樣了,而且不喜與人說話,久而久之就被府裡人喊做了小啞巴。”
“說起來,我們這一輩之所以是‘雲’字輩,其實也是因為她……”
燕三發著牢騷,而李靈運的注意力已經被院牆吸引。
他的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兩簇烏亮的黑發,一左一右沿著高牆垂下來,中間露出半張白皙的小臉。
可以確定這是一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