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蛾眉緊蹙,麵色慘白,微微起身靠在謝讓身上,小聲啜泣道:“先生……”
女子馨香柔軟的身軀靠在他身側,細膩的柔荑也輕輕搭在他手臂上,讓他輕易不敢動彈。
嘴邊本要說出的話也被堵在喉間。
清荷一臉焦急的看著公主,想要攙扶卻不知從何下手,隻得懇求的看向謝讓道:“麻煩謝大人送公主回廂房,奴婢去找大夫診治。”
話音剛落,清荷便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薑姝嗅著懷中的冷檀香,額角滲透出細汗,濕潤的紅唇也在小聲的嘶氣。
濕熱灼燙的呼吸從謝讓耳邊略過,掀起一陣熱潮。
坐在一旁的餘白見此突然開口說道:“若是謝大人有事在身,在下願送公主回房。”
此言一出,翟藍感覺自家大人身上的氣勢低沉了些,眉目間愈發冷峻,清冷的雙眸審視般看向餘白。
薑姝感受到身前的灼熱,一心隻有自己的傷勢,畢竟她可不願意身上多出一塊疤痕。
見身前謝讓遲遲不動,心中有些低落,立起身子緩緩從謝讓身上站起來,正準備開口麻煩餘白送她回去時。
謝讓突然開口道:“不勞費心,臣這便送公主回房。”
話音剛落,薑姝便被謝讓帶離涼亭。
餘白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手指微動,突然開口說道:“公主殿下彆忘了您朋友之事。”
薑姝原本整個身子都倚靠在謝讓身上,聽到這話後,忽然想起方才所言。
站直了身子,隻讓謝讓攙扶著她行走。
轉過頭對著餘白輕點了點頭道:“多謝郎君解惑,改日再來答謝郎君。”
身側謝讓道神色再一次沉了下去,冷聲開口道:“公主再不走,這傷就要耽擱了。”
薑姝聞言,立刻提步向前走著,還不忘催促謝讓快些。
薑姝步履匆匆的趕回房中,清荷在門口帶著大夫急忙迎了上來。
清荷從謝讓手中接過公主,小心翼翼的帶著公主去了內室。
畢竟傷在身前,需要解衣查看傷勢,在外麵多有不便。
薑姝邁進房門的腳步一頓,想著先前與餘白的談話,轉頭對著謝讓道:“先生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我這兒有大夫,沒什麼事的。”
此話一出,彆說謝讓,就是翟藍也詫異了幾分。
先前公主可是逮著機會就要與他家大人接觸,如今受傷了這麼好的機會竟還趕他家大人走。
但轉念一想,方才他家大人對公主冷言冷語,再加上受傷了,心情不好,怕是也不想見到他家大人。
謝讓薄唇微抿,眉目間像蒙上了一層冰霜一般。
不過是見了那男子一麵,就開始要與他保持距離。
但麵上毫無變化,清冷的嗓音響起道:“如此,臣先告退了。”
白色的衣衫消失在垂花門處,薑姝看著謝讓毫不留戀的離開,胸口又有些悶悶的不舒服,雖然是她讓他離開的,但他未免答應得也太爽快了些。
內室,薑姝褪去衣衫,露出身前被燙傷的肌膚。
女子肌膚柔白軟玉,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但美中不足的是這軟玉上憑空多出一塊緋紅。
來的是位女醫,看了看薑姝身前的緋紅,稍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傷得太重。
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清荷道:“萬幸這茶水不算太燙,公主隻需早晚在傷口處塗抹這藥膏,五日內便可恢複如初。”
薑姝也長長舒了口氣,還好不會留疤,不然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喝茶了。
另一邊,謝讓帶著翟藍從院中出來,順著石徑小巷走著,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方才那處涼亭。
餘白還坐在石凳上,獨自品茗。
數九寒冬,圍爐煮茶,真是人間雅事。
餘白明顯看見了謝讓,站起身道,“謝大人若是不忙,何不一同嘗嘗這茶?”
謝讓神色淡漠的走進來,看著地上還未收拾的碎瓷片,眼帶冷意,“國師好雅興,就是不知如此藏頭露尾意欲為何?”
餘白倒茶的手一頓,輕笑一聲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謝大人,不過在下並非是藏頭露尾,隻是前幾日臉上不幸受了傷,這才戴了錐帽。”
謝讓如玉的指節端起茶杯,帶著清香的茶水在杯中搖晃,清淺的茶香隨之彌漫。
“那還真是可惜。”
這話一出,也不知是可惜餘白臉摔傷了,還是可惜這傷沒再重一些。
但顯然這可惜剩下的意思幾人都心知肚明。
茶香濃鬱,溢於唇齒。
謝讓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不知國師修行了這麼多年,如今出山可是準備要回京了?”
翟藍站在身後聽著,聞言,心中一顫,腦海裡瞬間想起這位國師的豐功偉績。
這位要是回京了,隻怕京中的天又要變了。
餘白淺笑不語,良久,才開口說道:“難道謝大人此次來,就沒有奉聖意要將我帶回京中嗎?”
謝讓長眉微挑,“國師大人雲遊四海,為民祈福,找不到國師大人的蹤跡又談何帶回。”
餘白倒是沒想到謝讓會說出這個答案,輕笑一聲。
“謝大人不愧是三元,短短三年就在官場上有如此成就,想必令尊一定很開心吧。”
說話的人輕描淡寫,身側坐著的人也風輕雲淡。
隻有身後的翟藍聽見這話,不自覺的握緊來手中的佩劍。
謝讓拿起茶鉗從茶罐中取出茶葉,放入煮沸的雪水中。
清冽的雪水瞬間席卷了落下的茶葉,在水中沉浮遊蕩,很快便散發出茶香。
“國師還是這麼喜歡說笑,就是不知道國師回來有沒有去前任主持牌下祭拜。”說完,謝讓仿佛才想起來,“抱歉,我忘了,國師好像早被前任主持逐出師門了。”
“一時失言,還望國師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