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時陽光炙熱,大地烤的燙人,空氣中彌漫著燥人的熱氣。
六安城上張燈結彩,城中道路兩側人頭湧動,一隊人馬從城外緩緩走來。
為首的男子騎著一匹白馬,頭戴牡丹玉冠,眉目冷冽,不怒自威,一身玄衣更襯得他俊美非凡。
城門前,一群墨綠衣衫的人擁著一位暗紫色華服的中年男子。男子麵龐輪廓分明,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卻頭戴綸巾,手持羽扇,舉止之間儘顯儒雅風流之態。
他見到宣淩允等人走過來,上前幾步,持扇行禮道:“六安城淩坤,見過宣皇陛下。”
其他人看狀,也有樣學樣,稀稀疏疏向宣淩允行禮,問候之聲此起彼伏。
宣淩允翻身下馬,抬手將行禮的淩坤扶了起來,嗓音輕緩,“淩城主請起。”
“謝陛下。”淩坤應了一聲,順勢而起,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宣淩允身後一名小將身上。
那小將與他有幾分相似,正是他參軍的獨子淩青軒。
宣淩允的目光在淩坤身上輕掃而過,落在在場的人身上,緩緩說道“大家都起來吧!”
淩青軒是上官虹旗下的一名校尉,因與六安城主淩坤有關係,對此番六安城之行有大用,他便提其為將軍,讓他同行。
“謝陛下。”眾人齊聲回道。
淩坤又作一禮,恭敬道:“陛下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早已疲憊,請陛下先隨在下回府稍作休整,待到晚上為您一洗風塵。”
“也好。”
宣淩允輕頷下頜,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
自妖族禍亂始,人族不斷敗退,世間各大家族皆分杆而立,自庇其城,尊皇室指令者,也不過是宣京附近幾城。
淩坤作為即墨之地最大的三股勢力之一,願出城相迎,做足謙卑姿態,比他以往遇見的勢力給予的待遇要好上許多。
想到這裡,宣淩允的神色略顯柔和。
“陛下請。”
淩坤站在宣淩允側前方,欠了欠身,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邀請宣淩允往前行,自己則待宣淩允走了,落後他半步,才邁開腳步跟上去。
一路上,淩坤言語謹慎,既不諂媚過度,又恰到好處地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與淩坤閒談之間,幾人走到一處名為天在客棧的地方,宣淩允忽然察覺有一道視線若隱若現地落在他身上。
宣淩允抬眸望去,酒旗飄揚,不經意間露出客棧二樓上一點綠色。
他又走幾步,便見天在客棧二樓一個臨街雅座上坐著一身綠衣少年,少年眉目清秀,唇紅齒白,他半將身子靠在欄杆上,手中青色折扇有下沒下的扇動,目光毫不忌憚的落在他的身上。
眉目雖有些陌生,宣淩允卻覺得十分熟悉,他轉過頭,眼底泛起一絲笑意,心中默念:阿澤。
這時,一隻銀色諜羽翩翩起舞,調皮的落在宣淩允的鼻子上,撲哧撲哧扇動著翅膀,帶起陣陣輕柔的風拍打在他臉上。
宣淩允心中有些無奈,回望了月澤一眼,而此刻,月澤正在樓上看著他們,見宣淩允望過來,他微微一笑,墨色的眼眸中似有星光流動,手中的扇子沒有節奏的搖動,帶來一陣風吹動他鬢邊長發。
兩人目光彙聚,片刻分開,宣淩允大步向前走去,諜羽化為一道銀光在宣淩允指間遊動,才依依不色的鑽進他袖中。
而這一切,除了他沒人看見。
淩坤順著宣淩允目光看去,樓上的少年已悄然起身離開,他望了一眼綠色,回頭向宣淩允介紹道:“哪位是天在客棧的少東家木爻,前些時日才到,聽聞他以前都住在稽核之地,少年英才,小小年紀就名聲大噪,在稽核之地那是數一數二的。”
宣淩允點點頭,兩人繼續前行,不多時,一座氣勢磅礴、富麗堂皇的府邸出現在眼前,門口早早聚集數十名仆從。
見淩坤回來了,心中牢記淩坤的命令,對著走在最前麵的宣淩允,躬身齊聲喊道:“見過宣皇陛下,見過城主大人。”
宣淩允點點頭,走了進去。
淩坤跟上宣淩允的步伐,向後擺手道:“都下去吧!”
“是。”
仆從應聲,魚貫散去,不一會兒,門庭蕭索,全無一人。
淩坤邀請宣淩允入內,將他引至中堂,坐於主位。緊接著,一隊人馬魚貫而入,在大廳中擺了一張案桌,桌上擺滿各式茶具。
人群中,一個蒙麵的白衣少女向眾人盈盈一拜,輕聲細語道:“小女南雲拜見宣皇陛下。”
“平身!”宣淩允淡淡道。
“是。”
女子起身坐在案桌前,目光微微在淩坤身上,又收了回去。
“陛下,小女極善茶道,不如許她表演一番。”淩坤道。
“可。”
“雲兒,開始吧!”
“是,父親。”南雲柔聲應道。
她素手輕抬,持勺灌壺,然後將裝滿水銀壺放置在熊熊燃燒的炭火之上。
待壺燙水沸,她將熱水注入茶盞之中,蓋蓋搖盞,熱水在茶盞內流動,充分溫潤茶盞裡麵的各個部分。然後倒去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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