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就在梯子旁等候她。
入水的一刻她便抓緊了時嶼向她伸過來的手，就像是抓緊保命符。
時嶼在水中牽著她的手，安撫著，鼓勵著，讓她逐漸適應起伏的海水。
她慢慢地找到了平時遊泳的感覺，更何況還穿著救生衣，先前的恐懼漸漸退散，隻留下興奮。
“去那邊看看！”
她指著遊客紮堆的反方向區域，那裡隻有兩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教練。
時嶼見她已經完全適應，此刻仿佛天生與海親近的美人魚一般，自由自在地遊著。
目光追隨，心動難抑。
顏瑾寧遊了一會兒，一頭紮進水下，通過不太清晰的潛水眼鏡看到了下方成群結隊的熱帶魚。
她驚喜地想要再往下看看，這時卻有一層浪湧起，海水灌到了她麵罩上的呼吸管中。
“咳咳……”
被嗆了一口海水的她趕緊浮上水麵緩緩。
就在附近的教練看到顏瑾寧有異常，趕緊遊了過來。
教練是個年輕的本地人，皮膚曬得黝黑，肌肉精壯，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問她是否遇到麻煩。
顏瑾寧一邊咳嗽一邊比出一個“ok”的手勢。
“weareyoufrom？china？japan？southkorea？”
教練扶著她手臂幫她保持平衡，讓她可以空出手來整理麵罩。
“china.”顏瑾寧禮貌回答，向教練道謝。
“美麗的，中國女孩。”
教練笑著，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到。
話音剛落，顏瑾寧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就有一個身影突然從水裡鑽出來，擋在了她與教練中間。
“沒事吧？”
時嶼輕輕拍了拍她後背。
“剛剛突然就看不到你在哪兒了，嚇死我了……”
“yourboyfriend？”
教練的視線越過時嶼，直接詢問顏瑾寧。
“yes!”
不等她說話，時嶼倒搶先給出了肯定回答，還順勢把顏瑾寧往自己身後擋了擋。
顏瑾寧還正在納悶兒他怎麼承認得這麼爽快，他便開始轉移話題，迅速提議道：“那邊有好看的珊瑚，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她隨著他遊到一片透亮水域，低頭往下看。
藍色的海麵下，是五光十色的珊瑚，是自由自在的魚群。
遠離辦公室與電子產品，原來人的雙眼可以看到這麼多立體的、鮮活的生命。
置身其中，流淌而過的時間好像也跟著生動起來。
一分鐘，不再意味著“掐著點兒打卡有驚無險”，而是幾條黃色條紋的小魚可以從遠處遊到自己眼前。
十分鐘，不再代表著改稿投標deadline的生死時速，而是自己從一片珊瑚稀疏的區域慢慢遊到另一片珊瑚密集區域的時間，這期間有成百上千條花色品種不同的小魚從腳下穿行而過。
她有些慶幸自己是在這裡遇見時嶼。
與他度過的時光即便短暫，卻都是如此美妙而精彩，如此讓人興奮而流連忘返。
也如此的，驚險刺激——
浮潛時間快結束時，船員招呼大家準備上船返程。
顏瑾寧已經很久沒鍛煉，在辦公室久坐不運動體力果然下降得厲害，她這會兒已經感到胳膊酸痛無力。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小船，心想問題不大。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她的體力還能再遊個幾百米，現在實際距離小船也隻剩不到一百米，按理來說很快就能達到。
不料此時卻開始起風，浪逐漸變大，幾十米的逆浪而行，仿佛永遠都遊不到目的地。
前進兩米，後退三米。
一層淺浪湧來，將她又向後推了不少。
對於茫茫大海來說，這隻是風吹動水麵蕩起的一道道微不可見的漣漪；但對此刻在水中的人來說，就是無法反抗的力量。
“這樣遊太消耗體力了。”時嶼在她身邊說，“來，你抓著我，我帶你回去。”
“你……能行嗎？”顏瑾寧半信半疑。
時嶼的視線指向了他手邊不遠處被繩子固定著的一長串遊泳圈。
顏瑾寧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雙手攀住他的脖頸，腿在水裡蕩來蕩去也不自在，她也沒想太多，索性直接圈在了他腰上，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了他身上。
時嶼帶著她，一路用漂浮的遊泳圈借力，順著繩子向前，很快到達了登船的梯子。
回島的路上，小船在大海上劈浪而行。
兩人並排坐在座位，誰都不好意思說話，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顏瑾寧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想著，不管怎麼說，道謝總是沒錯的。
“剛才謝謝你呀！不然我可能得向教練們求助了。”
時嶼臉色泛紅，也不看她，隻是頭微微向她這邊側一些，眼睛仍然看著無邊無際的海。
“不用謝的，我看你遊泳遊得挺好，你自己回來應該也沒問題，就是太累了……”
“那也要謝謝你！”
顏瑾寧看了下周圍，其他遊客有的在拍照，有的因為暈船趴在椅背上休息。
“那個……”
她將聲音壓得低了一些，往時嶼耳邊湊近。
“我剛才不是故意要親你的啊！”
時嶼的視線迅速從大海轉移到了顏瑾寧臉上，眼神有些慌張，想解釋點什麼。
但是腦海裡卻不斷回放著剛才的畫麵：
她掛在他身上，臉頰近得快要貼住，當他用漂著的繩子借力時，因為海水的湧動，她軟嫩的嘴唇不小心擦過了他左邊臉頰靠近耳朵的地方，讓他心裡一癢。
像是個輕柔卻又不可磨滅的印記，落在了那兒。
時嶼沒來由地心跳加速，說話都磕磕巴巴：
“當時……緊急情況嘛……”
“沒關係的！”
他看著主動靠過來說話的她。
她溫熱的氣息撲在了他剛剛被烙印的那塊敏感的區域，讓他說話都難掩緊張，無法再維持之前冷淡自然的人設。
飄忽的眼神、瞬間染紅的耳廓也出賣了他。
這些信號都被顏瑾寧一眼看出。
腦子裡此刻都是壞心思的顏瑾寧，看著時嶼的眼睛，對視了幾秒。
她在用她嫵媚的眼睛試探他，拷問他。
隨後，她微微側頭，向前一探。
再次在同一個地方落下了柔軟印記。
“這回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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