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定位上的差異,如果用《易經》的卦象來作比,《道德經》是自強不息的乾卦,而《論語》則是厚德載物的坤卦。我們嘗試著用乾卦和坤卦的爻辭去解讀《論語》和《道德經》,此前的疑問便可迎刃而解。
通行本的《道德經》,開篇便是著名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自謂“天地之始、萬物之母”。《道德經》的主語多是道、聖人、大方、大器、大音、大象和百穀王等名詞,指代的隻能是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不可能是人臣,更不可能是黎民百姓。所以,《道德經》所謂的善下之、微、小、柔、弱等等,不是真的讓人自甘“微小柔弱”,卑微地居於下位,而是要求百穀王、人君、聖人等上位者學會主動放低姿態,和光同塵,上善若水,不與民爭利。否則會出現什麼情況呢?《易經·乾卦》回答說:亢龍有悔。
龍如果過度亢奮,驕傲自滿,一旦飛到極高的地方,四顧無援,一定會後悔。比如夏桀和商紂,比如秦二世胡亥和隋煬帝楊廣。楊廣稱帝後奢侈無度,為了滿足驕奢淫佚的生活而在各地大修宮殿彆館。他勞民傷財,每月役使兩百萬民工營建東都洛陽,日夜不休,半數民工因勞累而死,史載施工現場裝運屍體的車輛往來不絕。他窮兵黷武,頻繁發動戰爭,尤其是三征高句麗勞民傷財,導致國家經濟蕭條,給百姓帶來無儘災難。結果百姓苦役,天下思亂,終於引發大規模農民起義,導致隋朝滅亡。這就是亢龍有悔。
《道德經》沒有說錯,上位者要謙和,要平易近人,這是好的品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資源都已掌握在君王的手中,他還要爭什麼呢?負責論功行賞,選賢任能,為臣子封官賜爵、增加俸祿就好了嘛!
老百姓也不算理解錯,隻是陰差陽錯的把主語搞錯了。很多人在讀《道德經》的時候,因為一知半解把自己代入成為主體,以訛傳訛之下,於是形成了屬於大眾的偏頗理解。
不懂的人喧囂鼓噪,懂的人卻含笑不語。他為什麼要糾正你?他巴不得你不說不做,不爭不搶呢!我們能爭取的資源就那麼一點點,謙讓的少拿一點,搶的人就能多拿一點。所以他含笑不語,悶聲發大財。
老百姓其實不能太謙遜,反而要有一些鋒芒,有一些棱角。如果太過唯唯諾諾,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不爭不搶,不表明態度,通常會被認為是軟弱可欺,無能無用。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的時候,還柔弱個屁,豁出去拚了!
不隻平民老百姓要爭,博學鴻儒也要爭。
道家為帝王之術,所以講退講讓;儒家是為臣之道,所以要進要爭!
《論語》是人臣的經世致用之學。子貢問孔子:美玉是藏在櫃子裡好,還是賣給識貨的人好?孔子回答說:“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賣掉吧!賣掉吧!我正等著識貨的人呢。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人臣若想北麵拜天子,首先要經曆一個學習和成長、他薦或自薦的漫長過程。
儒家的經世致用有個重要前提,就是《易經》坤卦所言“乃順承天”。坤卦卦辭曰“利牝馬之貞”,母馬順從公馬,就是有利的。《論語》則說:“君待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君王要禮賢下士,臣子要忠於君王,竭誠儘責,多做事,善做事,做善事。臣子若是和君王一樣“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那不如解甲歸田,獨善其身,采菊東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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