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疫情如洶湧潮水般無情蔓延,監獄這座孤島亦深陷物資匱乏的泥沼,夥食狀況每況愈下。犯人們本就因失去自由而壓抑的內心,此刻被這愈發簡單的夥食點燃了怨憤之火,抱怨聲如悶雷般在監獄中滾動。
昨日正午,食堂內人頭攢動,犯人們如往常般排著隊,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期待與不安。當餐盤遞到手中,他們驚愕地發現,往昔那令人垂涎的水果與肉菜竟消失得無影無蹤,盤中僅剩下寡淡的青菜,孤零零地散發著絲絲涼意。
刹那間,幾個平日裡就不安分的刺兒頭犯人怒目圓睜,仿若被點燃的炮仗,扯著嗓子高聲叫嚷起來,那尖銳的聲音瞬間劃破了食堂內原本沉悶的空氣。在他們的煽動下,群情激憤,犯人們紛紛響應,將餐盤重重地摔在桌上,一場抗議絕食的風暴就此掀起。食堂內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呼喊聲、桌椅挪動聲交織在一起,獄警們雖奮力嗬斥,試圖維持秩序,卻收效甚微。犯人們雖在威嚴的目光下勉強排隊打了飯,可個個都如雕塑般僵坐在餐桌前,沒有一人肯動筷,那無聲的抗拒仿佛比喧囂更具力量,讓整個食堂被一種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氛圍所籠罩。
獄警們深知事態嚴重,如臨大敵,匆忙將此事上報。不多時,管教那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在食堂外的走廊響起,每一步都似踏在眾人繃緊的心弦上。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食堂,眼神如鷹隼般威嚴冷峻,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掃視著那一張張寫滿倔強的臉龐,仿佛要將他們心底的憤怒看穿。他深知,若不能巧妙化解這場危機,這股洶湧的抵觸情緒必將如脫韁的野馬,在監獄內引發更為猛烈的動蕩,後果不堪設想。
“都給我安靜!”管教那低沉而雄渾的聲音如炸雷般在食堂內轟然響起,瞬間將那彌漫在空氣中的躁動不安死死壓製。“我知曉,你們因夥食突變而心懷不滿,自覺受了委屈。然而,你們且靜下心來好好思量,如今外麵的世界已被疫情攪得混沌不堪,物資供應仿若斷流的江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我們這座監獄亦非世外桃源,同樣在苦苦掙紮。”
管教一邊說著,一邊沿著餐桌間狹窄的過道緩緩踱步,他的每一步都沉穩而有節奏,那堅實的腳步聲在寂靜得可怕的食堂裡回蕩,好似重錘一下下敲擊在犯人們的心尖上。“那些你們心心念念的水果與肉菜,絕非我們獄方故意克扣,實在是難以獲取。當下的情形是,就連高牆之外的普通百姓,都在為一日三餐愁眉不展,我們拚儘全力,方能保證你們每餐有青菜果腹,有基本的糧食維係。這背後的艱難,你們可曾體會?”
言罷,他微微頓了頓,目光如炬,再次緩緩掃過眾人,那眼中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懇切。“你們身處此地,固然失去了部分自由,可我們又何嘗不是在竭儘全力保障你們的基本生活?在這特殊時期,整個世界都在與疫情殊死搏鬥,我們理應攜手同心,共克時艱,而非以絕食這般幼稚的方式對抗。這於解決問題毫無助益,隻會讓局麵愈發糟糕,陷入更深的泥沼。”
“我在此向你們鄭重承諾,一旦物資供應恢複如初,夥食標準定會隨之提升。但此刻,我期望你們能設身處地理解當下的艱難處境,珍惜眼前這來之不易的食物。莫要因一時衝動,給自己、給他人招致更多的災禍與麻煩。”管教的語氣逐漸緩和下來,如春風化雨,試圖滋潤那一顆顆乾涸而憤怒的心。他靜靜地佇立在食堂中央,宛如一座沉穩的山峰,默默地等待著犯人們的回應。此時的食堂,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一場心靈的博弈悄然展開。
管教的話音落下,仿若在寂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歐陽微微沉吟片刻,旋即第一個伸手拿起餐盤中的勺子,那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腮幫鼓動,每一口咀嚼都仿佛在向眾人傳遞著一種無聲的信號。同時,他眼神靈動地向高大寶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兒,高大寶心領神會,迅速拿起勺子,與歐陽一同吃了起來。
同監室的幾個獄友先是麵麵相覷,隨即像是被某種力量驅使,紛紛效仿,拿起勺子開始進餐。一時間,食堂裡響起了輕微的餐具碰撞聲,原本僵持的氣氛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而在食堂的其他角落,那些觀望的犯人們看到這一幕,心中的糾結與猶豫也漸漸消散。他們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清晰可聞,目光在盛滿食物的餐盤和那個挑頭鬨事的犯人大軍之間來回遊移。
這挑頭的犯人大軍,乃是因惡意傷人致殘且參與黑社會組織性犯罪而被判處重刑入獄之人,正是高大寶親手將其擒獲。他身高雖不到一米八,身軀卻極為健碩,古銅色的皮膚在透過窗戶的陽光下散發著一種冷峻的光澤,眼角那道明顯的刀疤猶如一條蜿蜒的小蛇,更添幾分凶悍之氣。此刻,他正惡狠狠地盯著歐陽,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同時還警惕地四處張望,看著那些用期待眼神打量他的犯人。他心中清楚,這場風波已難以再繼續下去,無奈之下,隻得微微點了點頭。眾犯人看到大軍點頭示意,如蒙大赦,立刻拿起餐盤中的勺子,風卷殘雲般吃了起來。
此時,管教看到眾人紛紛開始用餐,緊繃的麵容上終於露出一絲欣慰,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欲轉身離開之際,歐陽卻突然身形一動,站起身來,高聲喊道:“報告,我有事情稟告。”這突兀的舉動讓管教心中一驚,他下意識地擔心歐陽接下來的話會再度引發犯人的騷亂,於是趕忙揮手示意歐陽過來,帶著他匆匆離開食堂,前往自己的辦公室。
犯人大軍目送著歐陽和管教遠去的背影,心中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暗自揣測:這小子該不會是想向管教舉報,將這場鬨劇的責任一股腦兒推到自己頭上吧?這個念頭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他的心頭,讓他坐立不安,隻能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著未知的結果,而食堂裡的其他犯人則依舊沉浸在吃飯的氛圍中,仿佛剛剛的那場風波隻是一場短暫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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