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夜色籠罩著中心醫院,穆陽站在新生兒監護室外,透過玻璃看著裡麵安睡的嬰兒。幾天前,他親手接生了這個孩子,也在那一刻徹底明白了什麼叫放手。
護士推著嬰兒車從他身邊經過,輕聲問道:"穆醫生,還不下班嗎?"
他搖搖頭:"再檢查一遍吧。"
這幾天,他養成了一個習慣下班前一定要確認母子平安。雖然已經不再是主治醫生,但這份牽掛卻怎麼都放不下。
病房裡傳來淼淼的笑聲,納川正在給孩子換尿布,動作笨拙卻充滿耐心。穆陽站在門外,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遇見淼淼的場景。
那時的她孤身一人,在急診室焦急地等待診斷結果。誰能想到,現在的她已經擁有了完整的家。
"穆醫生,"護士小聲提醒,"陳主任找您。"
他這才回過神,快步走向辦公室。路過休息區時,看到納川正在接電話,臉上帶著藏不住的喜悅:"對,是個男孩,很健康"
推開主任辦公室的門,陳主任正在翻看文件:"小穆啊,最近的論文寫得怎麼樣了?"
"快完成了,"他說,"就是這段時間手術比較多,耽誤了一些。"
"我看了你的初稿,"陳主任合上文件,"寫得很好,尤其是關於產科心理疏導的部分,很有見地。"
穆陽低聲說謝謝。這篇論文凝聚了他這幾年的心血,每一個病例都是真實的感悟。而那些文字背後,又何嘗不是他自己的心路曆程。
"對了,"陳主任突然說,"哈佛醫學院的交換項目,你考慮得怎麼樣?"
穆陽一愣。這個機會他期待已久,但這段時間一直在猶豫。現在想來,或許正是最好的時機。
"我想去,"他說,聲音出奇地平靜。
"好,"陳主任點點頭,"我這就幫你安排。不過時間可能比較緊,下個月就要出發。"
"沒關係,"他說,"正好"正好可以徹底放下。
走出辦公室時已是深夜。醫院的走廊靜悄悄的,隻有護士站傳來輕微的說話聲。他慢慢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過去。
五年時間,從最初的醫患相遇,到後來的默默守護,再到如今的選擇放手。每一步似乎都是那麼自然,卻又飽含著多少不舍與酸楚。
辦公桌上,淼淼的病曆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裡。他翻開最後一頁,在出院小結上寫下:"恢複良好,母子平安。"
筆尖微微顫抖,他知道這不僅是一份醫療記錄,更是自己守護時光的終結。
"穆醫生,"門口傳來護士的聲音,"chen小姐讓我轉告您,明天就要出院了。"
他點點頭,繼續低頭寫著病曆。直到護士離開,他才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夜色。
深圳的夜晚依然燈火通明,高樓大廈的光芒映照著整個城市。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天台上遇見淼淼的情景,她望著這片燈火,說著對未來的迷茫。
而現在,她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盞燈。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提前到醫院。護士已經在幫淼淼辦理出院手續,納川則忙著收拾行李。
"穆醫生。"淼淼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走上前,例行檢查了最後一次:"各項指標都很好,回去後要注意休息,一個月後記得複查。"
"謝謝你,"淼淼輕聲說,"這些年"
"不用說了,"他打斷她的話,"這是醫生應該做的。"
納川抱著孩子走了進來,看到他時微微點頭:"穆醫生,今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
"應該的,"他說,然後轉向淼淼,"我這裡還有一份叮囑事項,你們看一下。"
他將早已準備好的注意事項遞給納川,自己則轉身離開。但剛走到門口,又聽見淼淼叫他:"穆醫生"
他沒有回頭,隻是站在那裡。
"保重。"淼淼的聲音裡帶著些許哽咽。
他輕輕"嗯"了一聲,大步走出病房。身後傳來嬰兒的啼哭聲,護士推著輪椅的聲響,還有納川溫柔的安慰。
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或許放手本就是一種選擇,而他選擇了最好的方式。
回到辦公室,他開始收拾東西。下個月就要啟程去哈佛,需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很多。
"穆醫生,"小李敲門進來,"這是chen小姐托我轉交給您的。"
他接過信封,裡麵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淼淼抱著孩子,納川站在身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背麵寫著:"感謝您的守護,願您幸福。"
他將照片小心地夾在筆記本裡,然後繼續整理資料。窗外陽光明媚,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午餐時間,陳主任打來電話,說哈佛那邊已經確認了名額。他說了聲謝謝,然後走向天台。
站在天台上,他點燃一支煙。深圳的天空依然那麼美,陽光灑在城市上空,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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