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女子監獄的工廠車間裡,縫紉機的聲音此起彼伏。朱靜怡專注地操作著麵前的機器,橘色囚服上的汗漬清晰可見。服刑半年了,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節奏。
"朱靜怡,"獄警走過來,"心理輔導老師找你。"
放下手中的工作,她跟著獄警走向輔導室。這半年來,她每周都會進行一次心理輔導。從最初的抗拒到現在的主動配合,她在一點點改變。
"最近感覺怎麼樣?"輔導員翻開記錄本問道。
"比之前好多了,"朱靜怡說,"至少晚上不會再做那些噩夢了。"
確實,最初幾個月,她總是夢到那個受傷的小女孩。夢裡,小女孩坐在輪椅上,用控訴的眼神看著她。每次驚醒,她都會冷汗淋漓。
"我看到你寫了很多信,"輔導員指著桌上的一疊信紙,"都是寫給誰的?"
"有給小女孩的,有給納川的,還有給淼淼的"朱靜怡低下頭,"雖然我知道這些信永遠不會寄出去。"
輔導員溫和地笑了:"寫下來本身就是一種治療。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寫這些信?"
朱靜怡沉默了一會兒:"也許是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裡。那些扭曲的想法,那些瘋狂的行為,都需要一個出口。"
她打開最新寫的一封信,上麵的字跡工整清晰:
"親愛的納川: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監獄服刑半年了。這半年來,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錯誤。那些年對你的跟蹤、偷拍,還有後來的種種報複行為,都源於我扭曲的執念"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輔導員遞來紙巾,耐心地等她平靜下來。
"你知道嗎?"朱靜怡擦著眼淚說,"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自由,而是終於看清了自己有多麼可怕。那些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害者,覺得全世界都虧欠我。可現在想想,真正可怕的是我自己。"
輔導員在本子上記錄著:"這是個很好的認知。你願意具體說說嗎?"
朱靜怡深吸一口氣:"從大學開始,我就喜歡納川。但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我。那時候,我告訴自己沒關係,隻要默默關心他就夠了。可是後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後來我的關心變成了跟蹤,變成了偷窺。我記錄他的一切,就像個變態一樣。當他和淼淼在一起後,我的嫉妒完全控製了我的理智。我開始策劃報複,想儘辦法破壞他們的幸福。"
"你現在是怎麼看待這段經曆的?"輔導員問。
"可笑又可悲,"朱靜怡苦笑,"我以為那是愛,其實是一種病態的執念。真正的愛應該是祝福,而不是占有和傷害。"
輔導室的窗外,一隻鳥兒落在鐵窗上。朱靜怡看著它,突然想到了什麼:"你知道嗎?淼淼懷孕的時候,我策劃了那麼多傷害她的計劃。可她卻在我入獄後,主動幫助那個被我連累的小女孩。這種反差讓我無地自容。"
"這說明你已經開始理解什麼是真正的善良,"輔導員說,"承認錯誤需要勇氣,但更重要的是從錯誤中學習。"
回到工廠車間,朱靜怡繼續她的工作。機器的轟鳴聲中,她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年在公司的日子,她是多麼優秀的技術主管。如果沒有那些扭曲的想法,她的人生會是怎樣?
晚飯後,朱靜怡坐在牢房裡寫日記。這是輔導員建議她做的事情,把每天的感受都記錄下來。
"今天是在監獄的第185天。早上的工作很順利,我已經能熟練操作縫紉機了。雖然這和我以前的工作完全不同,但至少能讓我靜下心來思考。
下午的心理輔導讓我想起了很多事。那些年,我把自己的人生都浪費在了偏執的跟蹤和報複上。我傷害了那麼多人,包括我自己。現在想想,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會選擇放手,選擇祝福"
寫到這裡,她停下筆,看向窗外的月光。獄友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睡不著嗎?"上鋪的劉姐輕聲問。
"在想事情,"朱靜怡說,"劉姐,你說人真的能重新開始嗎?"
"當然可以,"劉姐說,"隻要你真心悔改,就永遠有機會。我認識一個姐妹,服刑十五年,出獄後重新創業,現在過得很好。"
朱靜怡若有所思:"我總是在想,出獄後該怎麼麵對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
"時間會證明一切,"劉姐說,"用行動來彌補過錯,總比一直內疚要好。"
第二天早上,朱靜怡照例去參加早操。操場上,幾隻麻雀在啄食地上的麵包屑。她站在那裡,看著這個簡單的畫麵,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朱靜怡,"獄警叫她,"你妹妹來探視了。"
探視室裡,妹妹的眼圈有些發紅:"姐,你瘦了好多。"
"監獄夥食其實還不錯,"朱靜怡笑著說,"倒是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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