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皇帝修仙之所,冉冉檀香從鎏金龍紋爐上升起,彌漫在整個宮殿中,宛若仙境。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鬆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司馬睿身穿卷雲紋素袍,在殿中漫步,好似真得道成仙一般。
如果他沒有在念完詩後從瓷瓶裡掏出兩顆黑黢黢的丹丸服下,如果他的眼圈不似丹藥那般黢黑,如果他的身體不似麻杆那般枯瘦……
沒有那麼多如果。
脫去那身寬大的素袍,司馬睿似鬼更多過似仙。
呼……
清風拂過,一道黑影顯現,畢恭畢敬地跪在司馬睿麵前,雙手捧著一張紙。
司馬睿接過紙張,看著上麵記錄的內容,不禁喃喃自語念了出來。
“鋤禾日當午……爾俸爾祿……春種一粒粟……嗬嗬,好詩,好句啊。”
司馬睿嘴角微微上揚,若是年輕時那個喜歡詩詞歌賦的他,必然將這一句兩詩廣而告之,可是現在嘛……
修仙才是正道,唯有長生方能永治!
況且……
“哈哈哈,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乳臭未乾的小兒,你寫這詩是在暗示朕的昏庸嗎?”
司馬睿大笑著,眼裡儘是輕蔑之色,“燕雀安知鴻鵠之誌,黃口小兒,又怎知朕的心思?”
司馬睿不知道大乾當今的亂象嗎?
他知道,他都知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他堅信,隻要他能長生,必將肅清寰宇,撥亂反正,讓大乾複興。
區區亂象,癬疥之疾罷了,這是孤長生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到時候再彌補便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為了朕的長生,就再苦一苦百姓吧!
是啊,再苦一苦百姓吧。
皇帝是這麼想的。
滿朝官員也是這麼想的。
“退下吧,繼續監視他們兩人,必要的時候,可以出手相救。”
司馬睿吩咐道。
黑影叩首,化作風一般,消失不見。
“鄭家,廷臣宴,真是好大的威風。”
司馬睿嗤笑一聲。
他本打算讓宋瑞和倒賣官糧者養蠱的,死哪一個他都不虧,同歸於儘更是血賺。
但鄭天壽的舉動,讓他改變了想法。
五大世家,除了西州的李家看著還老實本分外,其餘四家的氣焰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沒有千年的王朝,隻有千年的世家?
真是好大的口氣!
丞相府。
“鄭天壽那個蠢貨!”
錢忠破口大罵,舉起書桌上的筆架就要往地上砸,突然想起這是手底下人上供的極品,和皇帝的筆架同出一個窯,價值近萬兩銀子,頓時舍不得扔,將其放下。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不值得本官為其氣壞身子!”
錢忠冷哼道。
稍稍冷靜下來的他開始思索起接下來如何對付宋瑞的對策。
原本他是想讓鄭天壽安分守己,表麵服軟,暗地裡給宋瑞使壞的。
結果鄭天壽非要和宋瑞碰一碰,激化了矛盾,也激化了如今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