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娥身體情不自禁往後瑟縮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暗暗握緊拳頭,指尖用力戳刺掌心。
瞬時疼得流出淚水,她抽噎著說道,“這段時間,她每天晚上從店裡下工回來,都和往常一樣,買菜洗菜做飯,吃完飯再漿洗一家人的衣服,晾曬後,就洗漱睡覺。回來就沒有再出門,也沒有陌生人來找過她。”
攥緊傅安安柔軟的手臂,她越哭越傷心,“阿春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膽子小怕黑怕老鼠,不敢去做日本間諜的。求你,求求你,幫我把阿春救出來吧……”
傅安安架住阿娥的手,輕輕一推,平靜的眉眼倏然冷寒起來,“不是我不想救阿娥,是你自己不想救她。”
說完,對著還在疑惑的陳老板說道,“我們走吧。”
“好。”
陳老板滿頭霧水地跟了出去。
春雀走在最後麵,瞪了眼還在撲簌簌流淚的阿娥,冷冷說道,“我家小姐說的沒錯,你肯定在撒謊,你根本不想救你的女兒阿春,知道我家小姐怎麼看出來的嗎?”
“其實,彆說小姐,我都看出來了。你外麵穿的是粗布衣裳,裡麵的衣裳,卻是細綢棉布,比綢緞便宜,卻比棉布貴,市麵上四塊大洋一尺布。”
“還有你戴的玉鐲半舊不新,成色卻很好,買回來要七八十塊大洋吧。”
阿娥愣住,沒想到自己已經很小心地掩飾了,還是被傅小姐和她身邊的丫環發現。
她心虛地把手往背後縮了縮,“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手鐲是我娘家給我的陪嫁,不值錢的。”
為了錢,連親生女兒的命都不要了?
春雀冷眼旁觀。
她在傅公館和少帥府,一直幫著傅安安管家,嘴皮子利索,對付沒見過大世麵的阿娥,腔調拿捏得很穩。
“來,我給你算筆賬,你漿洗一天衣服,最多賺四塊大洋,辛辛苦苦洗完一個月,也才一百二十塊大洋。”
“隻有突然發了筆橫財,花錢才不會心痛,會大手大腳買以前想買卻舍不得買的東西。至於這筆橫財怎麼來的,你知道,阿春也知道吧。”
“阿娥,我家小姐是個心善的,你實話實說,她肯定能幫你保住阿春,你撒謊隱瞞,就彆怪我家小姐對你不客氣。”
阿娥又驚又嚇,臉都白了。
嚅動嘴唇,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閉緊嘴,隻字未說。
春雀見她像蚌殼似的死活不吐出來,也拿她沒辦法,狠狠地瞪了幾眼,轉身跑出門。
沒跑多遠,迎麵差點撞到一個**歲的小男孩,穿著乾淨的棉布襖子,拖著兩條鼻涕,眼神麻木凶狠,沒有小孩子的天真。
見到她從“阿娥漿洗店”出來,一把攔住,流裡流氣說道,“你是來找我阿春姐姐嗎?給我一盒點心,給錢也可以,我把看到的聽到的,都說給你聽。”
春雀微愣,低頭仔細看著小男孩,問道,“你是阿春的弟弟?”
“我叫小六,給錢,還是給點心?”小男孩不耐煩。
“行,錢和點心馬上給你,你等等我。”
春雀連忙把小六拉到拐角,轉身飛快地跑向阿祥停車的地方。
“小姐,我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春雀拉開車門,氣喘籲籲對著傅安安把小六的話複述了一遍。
傅安安聞言,眼前一亮,下了車加快腳步走向小六。
春雀手裡拎著兩盒白俄人蛋糕店做的拿破侖蛋糕,還有四塊大洋。
小六遠遠看到了,好似餓極了的小野狗,猛地撲過來,搶走了春雀手裡的大洋和蛋糕。
“撕拉”聲中,盒子被拆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