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完全沒料到,僅僅一個晚上,厲老夫人的病情變得越發嚴重。
“阿祥,最近有個從中央軍政府潛逃過來的漢奸,名叫汪海甫。
找上你那些兄弟,記得每個人都去領一份出入證,然後混入到各個碼頭幫派中打探消息。”
傅安安從手袋裡,取出一遝汪海甫的照片,塞到阿祥手裡,“我現在趕去法國醫院,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或者春雀。”
“行,傅小姐,我馬上去辦。”
阿祥看了眼照片上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兩頰顴骨高,白麵無須,狠狠啐了口。
“長了這幅缺德相,一看就是個大漢奸賣國賊。”
阿祥咒罵了幾句,馬上出門辦事去了。
傅安安拿起裝了勃朗寧手槍的手袋,也跟著出了門。
進了醫院頂樓的檢測房,赫然發現,厲老夫人的病況,比厲柔電話裡講的還要危急。
上吐下瀉。
吐了大半盆鮮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
下瀉的時候,一次比一次急,幾乎半個小時就要泄兩到三次。
現在,厲老夫人兩眼翻白,已經暈厥過去,直挺挺躺在病榻上。
胸口隻有輕微的起伏。
仿佛下一秒,那口氣就要續不上來了。
厲柔急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流淌。
“傅姐姐,你開的藥方,我去買的藥,也是我熬好的藥湯,姆媽一開始並不想喝。”
“我想著你開的方子,肯定對症下藥,軟磨硬泡說了好多話,姆媽最後點頭同意了喝藥。”
“誰知道,喝完了藥,到了淩晨四點左右,姆媽突然不斷地咳嗽,邊咳嗽邊嘔血,像是要把身體裡的鮮血全部嘔光了。”
厲柔喉嚨哽咽,“瀾表姐急忙通知了法國醫生。”
“法國醫生來了後,大聲嗬斥我們胡鬨,中藥就是垃圾,毒藥,讓姆媽胡亂喝毒藥,出了事他不承擔任何責任,他又給姆媽打了兩針,姆媽才昏睡過去了。”
“傅姐姐,怎麼會這樣啊?”厲柔雙眼紅腫,幾乎哭到喘不過氣。
喬瀾拿了厲老夫人乾淨的衣裳進來。
看到厲柔哭腫的眼睛,嘴角有一絲淡笑。
走到病榻邊,嘴邊的淡笑,變成隱忍的悲傷,眼眸也籠罩了水霧。
小聲啜泣道,“四小姐,我早說過,法國醫生也交代了,讓老夫人安靜休息,任何人都不要打擾老夫人。”
“昨天晚上,老夫人被折騰得診脈喝藥,頭痛胃痛,折磨得一宿沒睡。
到了後半夜,就反複咳嗽。”
“後來,直接大口大口嘔血了。”
“傅小姐,你醫術不行,就彆在阿柔麵前招搖撞騙行不行?”
“老夫人被你折騰成這幅模樣,怕是時如無多了。”
喬瀾望著病榻上老夫人的氣色,滿臉悲切地流著淚,薄薄的眼皮,卻在微微顫動。
厲老督軍幾年前死於日本間諜製造的一場謀殺中。
隻剩下厲老夫人,是厲柔和督軍最在意的親人。
如果老夫人就這樣去了,傅安安不僅得罪了厲柔,還得罪了督軍。
直接可以宣判傅安安治死了人,判她一個謀殺罪。
傅家除了傅安安,滿門死絕。
沒有人為傅安安出頭。
仰慕傅安安多年的顧站長,曾經是國立中央大學的校董,知法懂法,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殺人犯斷送大好前程。
如此一來,傅安安必死無疑。
如果老夫人挺了過來,傅安安照樣沒有好果子吃。
醫術方麵,不懂裝懂,弄虛作假,給老夫人的身體帶來巨大傷害,落下更嚴重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