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很親熱地挽著陸氏的手進到宅子裡,對於陸氏把庶女和嫡女打扮地差不多這點,並沒有幾分詫異。她想給兒子說定陸氏的女兒也正是因此,能對家中庶女尚且如此,對未來的小姑子一定也沒話說。
將人引到花廳,李夫人笑著對女兒道,“秀姐兒,好好招待你這幾個姐妹。”回首又對陸氏笑道,“咱們先賞賞花,說說體己話,等會兒到水榭看戲去,午膳就擺在那裡。”李夫人說是花宴,自然不止賞花,還帶看戲。請的是有名的越劇班“惜香社”,唱的是三元及第。
秀姐兒今年十四,看起來落落大方,麵容和李夫人有幾分相似,都是一團和氣的模樣。
“咱們一處說話,不和我娘她們一塊兒。秋香,上點心。”李雲秀牽了亦寧的手,對亦真幾人甜甜一笑,很活潑的樣子,又吩咐自家丫鬟上點心。
亦安幾人從善如流,和李雲秀坐到花廳旁邊的雅間去,正好可以看到水榭旁邊的池塘,裡麵種滿了荷花,碗大的花苞層層疊疊。小丫鬟推開軒窗,一陣風吹過,頓時充滿荷花的清雅香氣。
花廳那邊擺得卻是名貴菊花,玉壺春、綠牡丹,還有十丈垂簾,亦安隻略略瞧過一眼,便知道李夫人為了這場花宴,花的心思實在不少。
這些貴婦人大多借著宴會的名頭交際,雖然重點不在賞花,卻也在麵子上做到十分。
“聽說素姐姐和泉州陳氏定親了。”小姑娘們聚在一處說話,不自覺的地就朝著八卦的方向去了。
泉州陳氏是大族,卻和應天相隔千餘裡,若是出嫁,隻怕餘生再難相見。
“怎麼說得那樣遠?”亦寧有些驚訝。雲秀口中的素姐姐是江蘇按察使的嫡次女,一向和李雲秀交好。
“之前不是說和朱家在相看嗎?怎麼忽然就和陳家定下了?”亦安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朱家也是江南大族,朱家的公子即使不讀書考舉,也自有一份產業。更何況按察使劉夫人給次女說的這位朱公子,也是今年的秋闈,若是得中,便是舉人了。劉夫人次女嫁過去,便是正經的舉人娘子。
李雲秀一臉諱莫如深,“朱家那位說是無意,腰上掛的卻是淮安知府家三小姐做的荷包。”淮安陳知府家的三小姐,是庶出。
“私相授受?!”這下連亦真都驚訝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女在婚事上的發言權十分有限,一般都是雙方父母覺得合適,便定下了。像陸氏這樣會過問自家兒女的,還是少數。
“那倒也不是,朱家那位沒有明說,隻是明言拒絕了劉家這樁婚事。”
可他腰上光明正大掛著陳姑娘做的荷包,亦安心道。若非有心,旁人怎會知曉?
對於這位陳姑娘,亦安印象不多,往日裡幾家夫人宴客,陳姑娘都是默默無聞的,不成想今日聽了這樣大一個爆料。
不過隻看父親官位,陳知府是明顯比不上劉按察使的。而且劉姑娘是嫡出,陳姑娘卻是庶出,這樁婚事在朱公子的母親看來,自然是陳姑娘比不上劉姑娘。
“那陳家小姐呢?”亦安還是問了一句。
李雲秀輕輕看了亦安一眼,同樣笑道,“也說了人家,是滄州人。”沒說是哪一家,隻怕是比不上泉州陳氏的。
亦安默然。也是,一個庶女,又和按察使家的千金起了衝突,雖然沒有擺到明麵兒上。可就那一個荷包,就讓陳夫人把庶女發落到滄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