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總是一如最初的驚鴻,秋風黯然退卻蹁躚的掠影。
用什麼長久的相守一生,又如何能夠回頭去重夢。
展望前方的路很長,回首身後的路很短。
慟哭過那漫長的糾結人生,雙眼見過這世間滄桑變幻如浮光掠影。
並不寂寞的人生裡,是誰寂寞到底的心。
春日裡最後的一枝梨花敗落,她也被這一生糾纏蹉跎。
輕柔的音樂緩緩的不斷的回響,高大的假山上是流水潺潺。
參差不齊的樹木茂盛的生長,在黑夜裡被染成墨色,隻有燈光照耀的位置,才是真實的青綠。
小區裡很是安靜,因為夜太深,明明白日裡是人聲鼎沸的空間裡,夜晚到臨時候,喧鬨頃刻間就煙消雲散。
兩百八十平的房子裡,因為人少家具也不多,所以顯得分外空蕩。
陸世安一身質感的銀灰色睡衣,短袖長褲,露出緊致且修長的胳膊,他正低頭侍弄著新買的巨大魚缸,那裡沒有魚,隻有輕柔的水聲,彩色燈光忽明忽暗的閃爍。
如果水裡有魚的話,肯定會蠻好玩兒的,他也能玩兒很久。
樂詩語帶著陸喆在南城,這一段時間裡,隻有陸世安一個人在北城。
客廳裡,半人高的灰色太湖石靜止,凹凸的層麵上,旁邊的是倒流香的白色煙霧繚繞不斷,紫色睡蓮在寬大的石缸裡儘情的綻放,猶如人間仙境。
三個麵色各異的男人,一人一瓶水,一人一個表情。
陸世安弄好魚缸,回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同學好友兼兄弟臉上,兩種分外難看的表情。
就假裝調侃道“話說你們兩個大怨種,最近又有什麼悲催的事兒了?”
馮雪城先是噗嗤一笑,語氣極其不屑的說道“陸教授,請問,我想殺了親爹這是什麼心理?”
陸世安聽後,極其的淡定,因為這話他從十八歲大一認識馮雪城到現在,十九年裡,他已經聽過好多遍了…
隻見他隨意的坐在地毯上,捏了捏馮雪城的胳膊調侃到“怎麼,你爹最近又惹你不開心了?”
馮雪城還沒回答,他又眉飛色舞的補充道“哎呀你們還是太有錢了,你看我這種窮人,就絕對沒有這種煩惱。”
林風聽後,噗嗤一笑“窮人買北城這個地段兩百八十平方的房子~窮人買這種魚缸,你真的很窮,我信你大頭鬼陸世安。”
陸家是書香世家,林風認識陸世安的時候,陸老爺子夫妻還健在,他們夫妻兩個,成就並不比陸世長陸世安他們少。
所以那時候,林風知道林芷分手後,他就立馬讓陸世安安排安排了,他覺得陸家這種家庭,無比的適合林芷。
一家子高智商頭腦清醒且情緒穩定,還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來煩人。
陸世安撅了一下嘴,搖了一下頭笑道“這不是和你們兩個比嘛,你們兩個大老板,我是個小菜鳥。”
馮雪城推了一下他的腿,立刻反駁到“全國知道我和林風這兩個人的名字的,有多少,你陸教授就不一樣了,你可是名譽全球。”
林風哈哈一笑,笑得很憨,就像他剛認識陸世安的時候一樣。
雪白色的羊絨地毯很大,上麵放了一堆各種各樣的零食。
馮雪城一身深藍色睡衣,盤著腿,喝的是烏蘇啤酒,吃著半邊梅配辣條,喝的有些微醺。
陸世安坐的很平,伸直了兩條腿,喝的是娃哈哈純淨水,沒拆零食。
林風一身黑色睡衣,坐的端端正正,喝的是椰子水,嗑著瓜子。
“有個傻逼爸,真是個頭大的事兒!”馮雪城放下酒瓶子,非常氣憤的說。
“誰說不是呢,我爸都死了快十年了,我現在還在給他擦屁股呢。”林風毫不掩飾的說,其實他同時也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兒,他總覺得,有不靠譜的爸和兄弟姐妹,真是個讓人無語的事兒。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來,三個人也都知道彼此的家庭,雖然知道的並不是太多的細節,但也大抵知道一個輪廓。
馮雪城氣笑了,他看向林風,帶著難兄難弟的同情語氣說道“嗯,其實你也挺慘的。”
林風當初和家裡鬨翻到近乎決裂的事兒,馮雪城也是知道的,他還是很佩服林風的狠辣與勇氣,以及敬佩他的三觀正,拿得起放得下,絲毫不退縮不畏懼。
那幾年,林風上了大學以後,雖然北城比西城消費高,但是因為他從小家裡條件就好,加上文韜文燕晨文小玥也特彆寵愛他,所以他是要什麼有什麼的被家裡的一群人寵愛著養大的,一直都大手大腳慣了,所以他根本不會省錢,花錢特彆快。
雖然花的快,但是也基本沒有亂花,錢都花在該花的地方上。
那個時候,一方麵他慢慢開始創業,另一方麵,北城是首都,一切也都在最前沿,加上新鮮事物又多,他又比較時尚趕潮流,所以就花錢買了不少。
雖然他自己一直也有獎學金拿,但根本是杯水車薪。
林圖一直有錢,他很愛林風,所以從來都不說什麼,錢也自然是緊著自己的寶貝弟弟隨便花的,他覺得掙錢養家,掙錢就是花的,否則掙錢乾什麼,何況,要有投資才有收獲,否則等天上掉餡餅嗎?
他們兄弟兩個關係好,另外就是他還指望著林風買東西給林芷她們,所以根本不計較這些,畢竟都是一家人。
林風林圖兄弟兩個關係是從小就好,所以林圖蘇子衿結婚以後,林風還能住進蘇子衿家,和林芷一起長大一起玩兒。
雖然最後林圖出軌,但是他承認錯誤,並且給予蘇子衿他們補償,林風雖然討厭他出軌,但到底也覺得自己哥哥至少還是像個人一樣,他也明白,更多的還是因為,自己家其他的人在這件事情上的過分占了更多的原因。
不過那個時候,林英對於林風當初吃裡扒外蘇淮的事兒很不滿,加上兩家鬨掰的時候,林風從頭到尾都站在蘇子衿和蘇淮那邊,甚至還不遺餘力的,罵了林家所有的人。
林風聲聲怒吼的說林圖出軌不要臉。
說林宏調戲蘇子衿是犯罪是不要臉無恥下流意圖**。
說林英傲慢自大虛偽偏心且不講理胡攪蠻纏。
說文燕玲精分惡毒且顛倒黑白給蘇子衿潑臟水。
說王嬌和林錦繡沒本事還攀比心強自私無恥人心不足蛇吞象且心懷不軌害人害狗,會遭天譴會有報應。
會不得好死。
當然他沒說出這句,他知道要是自己這樣說,林英林宏金寶豐林錦繡王嬌林敏林傑都會一起來收拾自己,加上林圖和文燕玲,他們三個未必占得到上風,文韜他們又不在西城,遠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他很識時務。
那一日吵架又放火撕破臉以後,他把林家眾人挨個罵了個遍。
文燕玲雖然罵完蘇子衿後就立刻後悔了,但到底為時已晚,又看著林風怒罵林家人無恥不要臉,傷害蘇子衿蘇淮和林芷。
所以她並不打算去挽回蘇子衿,她也知道蘇子衿和蘇淮生性高傲,即使挽回,也根本就不會回頭。
那時候她也覺得,蘇子衿走了更好,省得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來的三個兒子,甚至連帶林英金寶豐都誇獎蘇子衿。
也省得林圖和林風一直都站在蘇子衿蘇淮那邊,以至於對自己這個當媽的都不太親近,還時常懟自己。
她在潛移默化中吃了自己兒媳婦蘇子衿的醋,對那個誓言更加忌憚,卻沒有從自身去反省問題的根本所在。
大學時代的林風,不喜歡回家,更是連電話基本都不打回去。
當林英發現,林風不回家而且拿了這麼多錢的時候,就立馬覺得他在外麵肯定是沒乾好事兒了,就覺得他是不是把錢亂花了,甚至給了蘇淮了。
於是,在為數不多的林風回家過年的日子裡,一大家子人在飯桌上,吃著吃著結果就又是一頓劇烈的爭吵。
西城的冬日向來是有雪的,林家的飯桌上也向來是有架可以吵的。
林風正喝著排骨湯,看著電視上的小品,難得在家裡笑得十分開心。
林英懷疑且命令的口吻,看向林風說道:你拿那麼多錢,都乾嘛去了,是不是在外麵沒學好。
林風聽罷,本來笑著的臉瞬間切換,然後皺著眉頭說道:你一天天的少拿你自己和你大兒子對照我了,你們兩個拿錢不學好的,就小人之心的覺得彆人也是這樣,拜托,我和你不一樣的好吧。
林風對於林英年紀都這麼大了,還在外麵和彆的女人眉來眼去的事兒很惡心,就乾脆直接揭穿,絲毫不給他留下任何顏麵。
他覺得,林英就是在給文燕玲添堵,就是在打文燕玲的臉。
林英林宏立刻異口同聲的反駁:有什麼不一樣,都是一家人一個種。
林風不屑的說:比如我不像你們兩個壞事做的多,比如你們不像我一樣能上北城大學,這就是區彆。
文燕玲看著林風這樣說,就笑了看向林英:對,你自己不學好,你可少說我兒子,我兒子比你好多了好吧。
直接忽略了林宏。
林圖剛忙完,推開門就聽到了這句話,就問到:你們誰又說我了?
蘇子衿他們走後,林圖徹底的放飛了自我,所以家裡人前麵找他拿錢,背後就喜歡說他,他早都習慣了,就以為他們又是在說自己。
林英見老婆兒子都懟自己,就怒罵林風:你就個吃裡扒外的胳膊肘往外拐的壞東西,我就不應該生你這個兒子,混賬東西。
林宏立刻添油加醋的補充道:小風,你的錢,不會在外麵都給小姑娘花了吧。
王嬌乾笑著,繼續補刀說:這可真是不一定呢,說不定給蘇子衿了也有可能,我東城的朋友可說了,小風在東城帶著林芷開開心心的逛街呢。
聽到這裡,文燕玲還是覺得欣慰的,欣慰林風沒有被家裡人影響,沒有虧待林芷。
同時,她也是痛苦的。
痛苦林風不跟自己親近,卻和蘇子衿蘇淮親近。
她也知道這是林圖的意思,但是她就是魔障了。
就像她知道林英是渣男,但是還魔障的愛著他一樣。
林圖洗了手,坐上桌子夾菜吃:小傑小敏都在桌上呢,你們幾個可不要瞎說話了。
王嬌擺了擺頭,不屑一顧的說道:瞎沒瞎說誰知道呢,不是都和蘇家老死不相往來了嗎,他還過去乾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