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石牆如豆腐一般被切開。
奈良櫻落如落葉一般在風刀之中飄飄蕩蕩。
眼見高牆起,眼見高牆塌陷。
奈良櫻落衝出了老頭的迷宮。
老頭死了,迷宮就像無根之木,早已沒了老頭活著時的硬度。
他不想與那青年周旋,隻能遠走。
他跑出時,琉璃也從昏暗之處跑出,與他同行。
他引爆了街道上所有的起爆符,伴隨著大爆炸引起的煙霧,他拉著琉璃躲進了一處民居。
這處民居是一處肉鋪。
他們倉促的躲進去,看到的景象卻是心中大驚。
肉鋪前方掛著許多帶著血的肉,當打開通往後廚的布簾之後看到的是滿滿的人類屍骨,還有許多人被綁在木架之上,半掛著,仿佛肉豬。
屠夫滿麵橫肉,手中拿著殺豬刀正一臉凶狠的看著奈良櫻落和琉璃。他的身下還有正在解刨的屍體。
誰能想到和平安逸的丹霞城內裡卻是這樣的醃臢。
“你該死!”琉璃是一個有俠義精神的女人,她亦是一個劍客,她大怒,拔劍而起。
一劍砍斷了屠夫的殺豬刀,割斷了屠夫的咽喉。
奈良櫻落很平靜的看著這些被綁著的人,他太靜了。
他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他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刻意訓練。
這被綁著的人大多麵無菜色,大多已經沒了生氣。有氣的,也精神恍惚了。
這些人早已放棄了活著。
有一人,氣色還不錯,他大聲呼救:“救命!”
其他清醒的也有氣無力的輕哼著。
琉璃以為他們是被屠夫抓來的,但一問之後,心中更氣,這些人是自願來的。
“犧牲自己,希望家人活下去,這種事……”琉璃生氣歸生氣,卻不知道該批評這些人什麼。
她望著奈良櫻落,問這些人該不該救。
“他們不值得救。”奈良櫻落道。
“那我們就走。”琉璃很乾脆。
奈良櫻落卻搖頭,他找來一個滿是血的板凳,他坐在了上麵。
“一時也走不了,倒是不如給這些人上一課。”他一直在想著該怎麼塑造新民,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想當一回老師。
他望著這些人,深深歎了口氣。
“看到這裡的淒慘景象,我就像看到了地獄。棠梨花映白楊樹,儘是死生彆離處。”
“什麼意思?”原先叫救命的那個少年名叫簫,他是昨夜來的,現在還有些氣力,還有心思思考。
“站在梨樹和白楊樹下,滿眼都是白色的景象,心裡想的都是生死離彆,這是我掃墓的時候會念的詩。你們這樣死了,你覺得死的值,但是吃了你們身體的親人,真的會為你們掃墓嗎?你們會成為他們心中一直難掩的心痛。這種心痛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減弱,隻會成為噩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覺得你做的符合天道嗎?你的犧牲隻會變成一抹白色,一片空白,毫無作用。”
聽著奈良櫻落的話,簫默然不語。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簫抬頭問:“這又是什麼意思?”
“魚,是我所想要的東西;熊掌,也是我所想要的東西。這兩種東西不能同時得到,我會舍棄魚而選取熊掌。生命也是我所想要的東西;道義也是我所想要的東西。這兩樣東西不能同時得到,我會舍棄生命而選取道義。”
簫聽的似懂非懂,他問:“我的選擇,難道不是道義嗎?我反正都要餓死了,我想把生的希望給家裡人。”
“你錯了。你這不是道義。你所謂的道義,卻將整個世界拖入了無邊地獄,如果人人易子而食,那麼這個人間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用這種方式活下去,難道不是可恥的嗎?”
簫低下了頭,低聲呢喃:“隻要活著就行。”
“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你挨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因為你缺乏勇氣。”奈良櫻落說道。
簫不服,他都敢自殺,怎麼會是缺乏勇氣的人呢。
“強者會向更強者拔刀,而弱者隻會將刀對著自己,你連出刀的勇氣都沒有。”
“我……”簫低頭喃喃。
“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
“一碗飯,一碗湯,吃了就能活下去,不吃就會餓死。可是嗬叱著給彆人吃,過路的饑民也不肯接受;用腳踢著給彆人吃,乞丐也不願意接受。做人要有骨氣,心中的氣不能散,這樣才能頂天立地。”
奈良櫻落的話如雷一聲聲的炸在簫的心頭。
簫仍狡辯:“你隻是沒落到我的困境,到了我的困境,你能不吃飯?自尊算什麼東西,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你能這麼做?”
“我已經告訴你了,舍生取義。”奈良櫻落說著站了起來:“如果生命的存在不是為了奮鬥,那麼將毫無意義。人生很短,如草木一秋,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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