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這天,奈良櫻落和山中裡美難得坐在一起吃早飯。
兩人相對而坐,碗裡的是白粥,隻有一疊鹹蘿卜當配菜。
“其實你沒必要陪著我吃這些東西,據我所知,你以前早上都是吃一些糕點的,這些東西並不能算好吃。”奈良櫻落拿著勺子慢慢的攪動著麵前的白粥,碗中冒出的熱氣遮蔽了他的眼睛。
“若不好吃,你為什麼要吃?”山中裡美問。
“我和你說過,我要將視角拉低,普通人早上吃什麼,我就吃什麼,甚至隻是這一碗奢侈的白粥,很多人都吃不上,相對而言,已經很好了。這是最簡單的體驗,不體驗底層的生活,怎麼了解他們,怎麼救世呢?那便會陷入空想主義。”奈良櫻落笑著說道。
“你可以,那麼我也可以的。”山中裡美學著他的樣子,攪動著碗中的白粥。
他看著她的樣子皺起了眉頭。
“你又不用救世?”
“你我本就是一體的。我自然是要支持你的。”
“我們的價值觀不一樣,你的價值觀是為了家族,我不是。兩者很有可能是矛盾的。若山中家擋了我的路,你當如何?”
“若你真能成功,山中家存不存在也無所謂了。但你不能否認,你現在需要山中家的力量,需要我的支持。我要是你,應該許諾山中家到時可為一方諸侯,許以重利,這樣才能團結可團結的人,不然幻想就不能根植於人心中。你懂這個道理,但卻對我直言,很顯然沒把我當外人,我應當高興一些不是嗎?”
“你啊……”奈良櫻落夾了一塊鹹蘿卜到嘴裡,沒有再說。
“我已經派兵將薔薇山四周守了起來,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你那些人不一定能守住薔薇山。另外,我將你這個模式擴散到了其他城市,安雲花貴如果隻在安雲城,那麼就沒有意思了,我想玩大一點。”
聽到山中裡美這麼說,奈良櫻落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如果在安雲城,風險是可控的,我的計劃是慢慢的擴散到其他城市,如果前期推廣的話需要巨量的資金,各個世家加入進來,那種博弈就有學問了,在夜之城這叫金融學。”
“什麼叫金融學?”
“拿彆人的錢乾自己的事情,虧了算彆人的,賺了分點彩頭。”奈良櫻落吃著粥,漫不經心的說著。
“這種事情真的能推行下去嗎?”山中裡美愣神了一秒,有點不太相信這種模式也能推行下去,這太扯了一些。
“無非就是植入幻想的事情,和安雲花貴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彆,都隻是在彆人的腦中植入一個概念,然後賣這些概念。隻不過,我隻賣花,這個模式可以同時賣幾十種東西,說的好聽叫風險共擔,說的不好聽就是拿彆人錢做自己的事情。在夜之城這叫做股市。”
“能詳細說說嗎?”
“解釋起來比較麻煩,看起來是零和博弈,但其實不是。比如四個人打牌,我是這四個人中的一個,你投錢給我,我要輸了,分文不賠,我要是贏了,分你點彩頭。關鍵在於,你不可能時時刻刻監視我到底是輸了或者贏了,我要是贏了,我可以說謊說贏的少,分你少點。最不要臉的明明贏了,說輸了,貪你本金。這個模式最吊詭的地方在於,四個人打牌肯定有輸有贏,但是最後所有人都說輸了,你還不能說什麼。然後私下裡其實都贏了。當然那時候打牌的不止四個人,有很多人在一張牌桌上,能推行下去也簡單,隻需要讓一部分人賺到錢就行了,給他們植入一夜暴富的幻想就行,和安雲花貴沒有本質的區彆。”
“這樣很容易讓幻想的牢籠不完美了。因為它不能一直運行下去。”
“對啊,所以就有人一直監視他們的打牌,防止他們亂來。”
“那萬一他們買通了監視他們的人又如何?”
奈良櫻落笑笑不回話,又道:“真正的金融遊戲,其實是挖坑給外人跳的。比如幕府做局讓朝廷的人進來玩,按著頭讓朝廷的人輸錢,不輸完不準走。然後拿著朝廷的錢招兵買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隻是在一個組織的內部玩,很難玩下去,因為如果能完美的運行下去,就證明了平分方糖的可行性。因為它戰勝了人性。”
“不是太明白你說什麼,你說我該怎麼操作?也去彆的城市賣名額嗎?我怕你這一百個名額不夠賣。”
“不用,你隻需要去彆的城市收四季薔薇就行,高價收。”
“安雲城四季薔薇能貴是因為綁定了名額的價值,其他城市不一定認吧。”
“你太高估了人性。他們才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漲起來的,隻要有人高價收就行。事物的價值是由人決定的,比如銀子,它其實是石頭,人施加於想象在其中,它就是錢了。所以錢不值錢,想象才值錢,若物品被施加了想象,便可成為品牌。那又是另一種玩法。”
“這真的能行?”
“方糖理論可以用於管理學,也可以用於商業,不要低估幻想的力量和人的貪欲。四季薔薇很快就會成為奢侈品,成為貴族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玩意。這便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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