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七年十一月十二日,陰天卻無寒意。
太陽剛落山,忙了一天的山中結衣剛坐下,剛想喝口水,就有人推開了勤務樓的大門,來人稟告了一個消息:周防城破了,禦手一族的殘軍四處逃竄,大皇子的陷陣營正在打掃戰場。
這個消息雖早有預料,但是如今來時,她依然會感覺到有一些心慌。
禦手一族可不弱,沒想到才幾天功夫就守不住了,怎麼會這麼快,比預想的快太多了。
她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大皇子很快就會兵臨城下了。而原先在她的預想中,這個時間應該至少是半月之後才是。
按現在的時間來算,西城門的陣法是來不及修好了,萬一到時大皇子的軍隊猛攻西門當如何呢?
她皺緊了眉頭,不由自主的問向身旁的小茶:“姐姐這個時候了還不準備回來嗎?”
正在泡茶的小茶一愣,沉默的搖了搖頭。
“要不要去把各軍的統領叫過來開個會,討論一下作戰方針。”小茶在山中裡美的身邊伺候久了,理所應當的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山中結衣閉眼揉了揉眉心,揮了揮手,讓小茶去叫人。
“大戰將起,她感覺有點力不從心了。”
心轉手之境說白了就是修心的過程,她現在遇到了此生中最大的困難,她遇到這些壓力的時候腦子裡的潛意識依然是依靠姐姐,反而證明了她的心還不夠強大,強大到去承擔一切。
做事的道理決定了心的強弱,而心的強弱也會反饋出做事的強弱,這是一種互相影響的過程。
她攥緊拳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
她太要強了,一直以來都想超過姐姐,在權謀上不行,她就想在武力上超過姐姐,所以在族內一直有武癡的稱號。但是,姐姐總是那麼雲淡風輕的走在她的前麵。即使族內事物那麼的忙的情況下,她也能雲淡風輕的處理。
她的挫敗感是不是隻是簡單的歸結於姐姐更天才就結束了呢。
是不是隻要認為姐姐是天才,擁有無與倫比的天賦就能坦然無比的擺爛了呢?
姐姐和她解釋過,常人眼中所謂的天才其實有兩種:一種是自身的性格以及成長的環境天然的貼近道,所以做什麼事都得心應手,但這種人是極少極少的。還有一種是極為的了解自己,又對事物的一般規律有所了解和頓悟,為自己量身定製了自己的道理,然後用這樣的道理無限的逼近於道。
世上的事情多有規律可言,並不是一句天才就能簡單概括的。
“你看天上那雲,它每時每刻都處在變化之中。雲是氣的變種,而人是應氣而生。氣在變,人每時每刻也在變。天才可以變平庸,平庸者亦可變成天才,這其中的關鍵在於道。無限的逼近於道,以道控心,強大自身。”姐姐語重心長的話一直印在她的心間。
這句話相比於一些深奧的道理已經足夠淺白,若不是親姐姐,誰會把這樣本質道理告訴你呢。
她反思了自己,她知道她做事的道理太弱了,連帶著自己的效率也低下,她一直在尋找解決辦法。在姐姐讓位於她時,她雖然嘴上說著不願,但是心裡其實早就樂開了花。
她太想證明自己了。
她太想尋找到適合自己的道理了。
她太想強大自己的內心了。
隻是事實的打擊依然很大,沮喪挫折還有預感到失敗的心情總是伴隨始終。
她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事實告訴她,她還不夠好。
好在她性格中有偏執的成分,這一點和她姐姐一樣,越是不被人看好的時候,她越是能爆發出強大的潛力。這就是常人口中所說的天賦!
這個會一開就開到了深夜。
她心裡明白無論彆人表現的多麼沮喪,多麼感覺打不贏,她都要表現的有信心。
她其實沒信心啊,隻能演戲,要一直繃著情緒,所以就更累了。
會議討論到的結果很不理想。
從當下大皇子的軍隊表現出來的戰力,如果野戰的話山中家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個是有情商的講法,直白的說法是:野戰的話勝率極低極低!
夜深了。
她獨自一人坐在座位上,屋子裡也沒點燈。她享受如今的黑暗與寧靜,仿佛隻有這個時候的時間才是屬於自己的。
說是要想退敵之策,但是她腦袋空空,能想出來才是見鬼。
“該怎麼做呢?真想從天而降一個英雄救我於水火啊。”她噘著嘴,歎息著,腦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無論何時都麵不改色的奈良櫻落,她那個名義上的夫君。
“你會有辦法嗎?”她自言自語。
“你會有辦法的吧。”她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她其實也沒細想,奈良櫻落就是這麼給人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可靠的男人總是那麼的吸引人不是嗎?
“你最近招了那麼多人組建軍隊,你到底想乾什麼?”她若不是因為姐姐的關係,她早就將城內奈良櫻落的手下都抓起來了。她對奈良櫻落的提防可比她姐深多了。她一想到奈良櫻落自信到近乎狂妄的樣子,她就很生氣。因為奈良櫻落的眼睛太高了,仿佛在天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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