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七年十一月十五日晨,微風細雨,本是平靜的天氣,卻偶有雷聲,是悶雷。
這雷聲仿佛上天開的玩笑,讓心性膽怯之人肝膽俱裂!
這天氣讓人壓抑,山中結衣的心中亦有憂愁。
今天,她得到消息,大皇子的軍隊已經離開周防城,並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朝著安雲城而來。
按道理來說剛打下周防城要麼修整幾日,要麼一鼓作氣朝著安雲城打過來,這種緩慢行軍是幾個意思?
她原先不知道大皇子是什麼意思,但是開會的時候看那些某些高層的緊張反應,她卻知道了。這有如黑雲緩慢壓城的緊迫感,是要逼那些不堅定的人害怕。這些人的害怕在配合著上天不時的悶雷聲,早就嚇的魂不守舍了吧。
今天一早,她得到消息,大皇子的特使單人一騎,逼近三山窄道。
守衛三山窄道的堂哥山中康生果然放了他進來。特使現在一路快馬加鞭,按路程推算,不過午時就能到達安雲城下。
本來山中家已經穩定的局勢,已經決定的抗爭態度,因為特使的到來又再起波瀾。
今早的軍事會議讓山中結衣看的更清楚了。她原先以為那些不堅定的高層隻是旁係的那些人,其實不止,還有嫡係的高層,這些人在嫡係中甚至還占了大多數。
也難怪,這些人身受詛咒,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每天隻知道放縱自己的欲望,能躺著不想站著,他們的膽魄在日複一日的逍遙中已經喪失殆儘,要不然也不會靠著她與姐姐兩個女子和旁係分庭抗禮。
直白點說,山中家的嫡係男兒早已不帶種了。
這個時候大皇子的特使一來,理所應當的點燃了他們的期待。
午時未到,大皇子的特使已經到了安雲城下。
特使一來,在她這個山中家的代理人還未有所表示的時候,這些人已經蠢蠢欲動的去接觸特使了,他們旁敲側擊的去問心中最想問的東西,這些東西關係著他們最害怕失去的東西。
他們的恐懼因為他們擁有的太多,因為擁有太多所以害怕失去,因為害怕失去的想象空間越多,他們的恐懼越深。
特使進城,是她默許,但是他們夾道歡迎就有點過了,他們這麼做甚至未請示她這個代理人。
他們以為這無傷大雅,但是他們這麼做全城的人都看在眼裡,包括那些準備拚命的軍人可是看在眼裡的,這樣做會讓軍人作戰時產生不堅定之心。他們隻想到自己,已經不在乎山中家什麼了。
她已經幾天沒洗澡了,也幾天沒敢合眼好好睡一覺了,在對方特使來時,這個時候山中結衣先是沐浴更衣,然後少有的化了淡妝。她沒想到她有一天要用化妝術來讓自己看起來有氣色。她是誰啊,她是山中結衣啊,山中家最霸道的二小姐啊。
她從未想過當山中家大勢不在的時候,她會變成什麼樣,現在她提前感受到了一些心情。
她不想讓人看到她虛弱緊張的樣子,她不虛弱緊張,那麼山中家就不會虛弱緊張。即使她的嘴唇因為氣憤而無血色,她也要用紅紙抿紅。
她穿著華麗的長袍,在山中家各高層的陪同下,在大殿,在眾目睽睽之下接見了大皇子的特使。
她相信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人不會不要臉的說出出賣山中家利益的話,所以才有此安排。
讓她沒想到的是特使是個女子。
這種時候,這種場合,在大皇子那樣男尊女卑的隊伍中怎麼會派一個女子過來,這讓山中結衣難以理解。
很快這個女子就自己開口介紹了自己:“我是大皇子的特使,亦是大皇子的妾室,我叫澪。至於為什麼是我來,而不是一些阿貓阿狗,我想你們應當能理解大皇子的誠意。”
她說出身份的一刹那,全場嘩然,她在以她的身份給所有人施加幻想,這個幻想的空間很大,大到某些人以為可以不用打仗了。因為大皇子是多尊貴的人,他能將自己的女人派過來,足以見他對山中家的重視了。
兩軍對陣,謀略對攻,雙方都處在一場迷霧中,對方展示什麼,就是為了讓對手相信什麼。
相信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沉重的東西,誰先因為幻想相信對手,那麼就等於將自己的脖子遞到彆人的麵前請彆人砍下來。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彆人的憐憫上,這是世上最愚蠢的表現!
但這個世上最不乏的就是自認聰明又實質上十分愚蠢的人!
山中結衣就看到她周身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相信了澪的身份所施加的幻想,他們的表情,他們的神態,都是諂媚的。
但這樣的場合她不能批評他們,那等於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微風,也等於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勢。
而相對的,澪很滿意山中家高層的表現,他們的表現證明了軍師的謀略有用。
山中結衣坐在大殿正中,她帶著質問的語氣問:“大皇子已經帶著他的軍隊朝著安雲城而來,你讓我怎麼看出大皇子的誠意呢?你此來不會是說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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