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懸空,月光如水般鋪陳在地上,院子中央燃著一堆火焰,閃閃爍爍地照耀著一方天地。石桌邊光禿禿的槐樹靜默著,縱橫交錯的陰影隨著火焰恍恍惚惚,如同在明鏡般水中飄搖的水草。
老槐樹粗大的枝乾上懸掛了樣式繁多的花燈,有白玉鑲嵌的飛魚燈,有清澈無塵的琉璃燈,有流纓垂墜的梨花燈,炫耀奪目,如青玉落盤,又如流星火雨,璀璨的燈光和頭頂一輪圓月的輝光交相掩映,隨著夜晚的春風輕輕拂動,一時分不清是在月宮裡,還是在人間。
唐遠扶著林初願婀娜身姿款款走進璀璨燈光的院落裡,坐在了老槐樹下鋪了軟墊的雕花楠木春凳。老槐樹邊還係了一根韁繩,踏雪被韁繩禁錮著低頭在旁默默吃著乾草,心情悶悶。明明前幾天給我吃的是青草,怎麼今兒就變成了乾巴巴什麼味都吃不出來的乾草?那些可惡的人類!吃著吃著又不動聲色地瞟了旁邊的唐遠一眼,感覺他周身藏著一股子煞氣,心裡抖了抖,低下頭默不作聲地接著吃,這一家子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怕!
月光如粼粼的水一般傾灑在他們身上,唐遠倚著林初願看向靜謐的天穹,眉頭微皺,內心鬱悶:“夫人,那臭小子給挽兒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天到晚跟在身邊,剛吃完晚膳人就一溜煙地跑了。”
林初願看著唐遠愁眉不展的模樣,掩唇輕笑,一雙彎彎的含情目似有無限月華閃耀,一時間讓人移不開眼:“夫君,你就彆操心挽兒了。”林初願雪白的柔荑撫上唐遠皺著的眉頭,輕聲道:“再愁下去,夫君你可得長皺紋了。”
唐遠苦惱的臉色一滯,趕忙扯了一下依然光滑的臉蛋,不禁委屈巴巴看向林初願:“夫人,是不是長皺紋你就不歡喜了?”
“哪有?”林初願嘴角勾笑,眉眼彎彎,雙手輕輕扯住唐遠的兩頰,“無論什麼樣,都是我的好夫君。”
“那是。”唐遠心情如同浸了蜜樣,一把摟過身邊的林初願:“還是夫人對我最好。”
林初願內心暗笑,將頭深深埋在唐遠的懷中,四周靜謐無聲,隻有燈光閃閃爍爍地跳動著,不知為什麼,林初願突然一陣心悸,環著唐遠的手不由收緊了,生怕他瞬間消失不見。
唐遠感受著懷裡傳過來的氤氳熱意,心如同沉落進一片舒然月色裡,手輕拂上林初願散落的秀發,不禁歎了口氣:“夫人,你跟著我受苦了。”
“知道受苦了就更要好好愛護我。”埋在唐遠懷裡的林初願聲音悶悶的。唐遠收緊雙手,心裡像趟進了暖暖的春風,低頭輕聲道:“嗯,當然。”
這時,唐遠眼角的餘光不由地飄向了一邊一直在低頭吃草的踏雪,微微皺起了眉眼:“這挽兒的馬,怎麼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下次定要找個時間帶這馬去馬場練練!”
一邊吃著的踏雪嘴巴突然停頓,感覺嘴裡的乾草瞬間就沒什麼味了,又不自覺地退後一步,繼續慢慢咀嚼嘴裡還未吃完的草。
林初願從懷裡探出頭,眼睛看了一下踏雪,搖頭輕笑:“這麼大了還覬覦挽兒的東西,挽兒知道了定饒不了你。”
“嘿嘿。”唐遠撓頭訕訕笑笑,沒想到他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被林初願給戳破了:“跟我的阿黑比一比嘛,我倒是想看看這汗血寶馬比得過我的阿黑嗎…”
這樣說著,突然腦海裡又想起什麼,猛地拍拍腦袋道:“夫人,我去年釀的青梅酒應該可以喝了,我這就去拿過來喝。”
林初願看著唐遠戳破心思的拙劣樣子,輕笑搖頭:“去吧,我等你。”
“好。”唐遠輕輕起來,又衝衝地離開,“噔噔噔”跑進房間裡去了。過了一會,抱著一個白玉壺樂顛顛地跑出來,手裡還拿了兩隻白玉盞。
“夫人,青梅酒來了!”唐遠風風火火地將青梅酒放在石桌上,又猛地拍頭,“夫人,我忘了溫酒了,這大冷天的…”
“無礙。”林初願笑著,手指輕點了下玉壺,壺裡似乎如水般流動著,唐遠一揭開,玉壺裡冒出騰騰溫暖的白汽,醇香酸甜的氣味撲鼻而來,讓人一下子瞬間猶如置身於一片蔥綠的青梅林中。唐遠被這酒香勾得饞蟲直動,正拿著玉壺準備斟兩杯酒時,一道白影虛晃至身前,全身勾勒了溫潤的光華。
唐遠定睛一看,瞳孔猛縮,拿著玉壺的手便想藏入身後,忽而一纖白如玉的手壓住了玉壺,清冷的聲音穿過月華而來:“怎麼?有好酒也不知會我?”
唐遠眉頭“砰砰”直跳,盛滿怒火的眼眸剜了旁邊的白衣男子一眼:“你這死影子,怎麼哪哪都有你!”
國師眸子含笑,嘴唇微勾,手一揮,石桌邊便出現一鋪著墊子的紫藤椅,唐遠再一定睛看去,國師已經拿上玉壺輕飄飄坐在了藤椅上。唐遠內心鬱氣橫生,恨不得操起一把大刀把這似笑非笑的國師給劈了,不由翻了個白眼,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悶悶地坐在林初願的身邊。又不禁瞪了國師一眼,伸手緊緊摟住了林初願的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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